清明,到底也只是他一人的夙愿。 暴雨之中唯有她仅剩的香,堇花香淡而悠长,又似流水般无情。 “你又凭得什么去求他生,除了以死换他。” 她如黄莺迎着烈阳那般远去。普天之下,只要是她想得到的,无人可阻,即便是生死。 呜咽的人声,嘶鸣的刀剑,鲜红的血海,漫漫人世,自诩得道的大平宫里都是俗人。 “杨贺,本宫来见你了。” 马畜哀鸣奔踏,骤雨沿着屋檐崩落,杨贺没有出来。 “你不是要为你的夫人报仇吗,本宫就在这里。你替我救一个人,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一声长笑,轻蔑至极, “煦阳公主不是最善心机,如今单凭一句话就想让我帮你。” 丰月宫殿的血衣曾在绝望中死寂,而杨贺,以最为麻木的眼泪剜去对皇家的忠诚。 这一场过错,皆是由她促成。 “是啊。我善于心机,来此却无计可施,只有这条命。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夫人当日宁死也不愿离去。你生她生,你死她死。” 大门广开,有一人迎面走出,疾风潇晦而过。 曾经的广平候之子也曾血气方刚,为助太子,为效忠君王耗尽心血,如今至中年颓唐不已,胡须邋遢。 “你用你的命换别人的命,那为何当日不用你的命,换我夫人的命!” 人声寂静,风声喧嚣,杨贺涸竭的眼瞳泛着锥心般的波澜,苍婧恍惚一怔,也陷入往事的幽深之中。 那是苍婧九岁的时候,她避开了人多想寻个清净处,却不知李温闯入。苍婧躲在帘后不想见李温,可李温不是来找她的。 毒药从李温手中一点点撒入酒中,苍婧在帘后看得透彻,苍婧不知李温要杀谁,或许是容美人,又或许是容美人的儿子临王。 可谁知道是杨贺的夫人突然冲了进来,打翻了那酒。她以身拦着李温,李温就一刀又刀扎着向了她。 苍婧方明白,李温要杀的人是杨贺。 活生生的人在刀下抽搐,宁死也不肯松开李温,李温低哑着喊道,“丞相之位是我李家的。” 杨夫人抓着李温,死得透透,李温费了很大的劲才挣开。 这一切苍婧都看在眼里,李温看到了躲在帘后的苍婧。 她拿着刀掀开帘子,脸上挂着凶狠,亦以刀毫不犹豫地刺入苍婧的心口, “你便说是容美人做的。” 心脏的跳动一如往日窒息,任风雨大作,苍婧一身繁华被雨冲得干净,“只要你帮我救人,我愿意一死以慰夫人在天之灵。” 杨贺的恨一开始是当日苍婧未说实话,未让真正的凶手偿命。 后来,日积月累,他更怨苍婧当日为何不救她,不喊一声。哪怕有任何一个机会,他的夫人都不用死。 “你父皇赐我剑,以防小人。你骄奢淫逸,蛊惑君心,我就用你父皇给我的剑,先杀了你这个小人。”杨贺双拳一握,拔出了利剑。 此剑剑柄有九龙缠之,龙目之上点缀了两颗红宝石,睨望世间众生,是以穿骨之寒袭迫全身。 此剑是先帝魂终前寻山间道人所筑,先帝曾道此剑为保大平皇室刚正,斩妖邪之人,终时将此剑交予杨贺。 杨贺满眼都是曾在怀中的血衣,那时的血流在此刻仿佛与剑相融,杨贺就像是杀红了眼的将士,他冲到了苍婧面前,苍婧也未曾躲开。 就在他挥下之际,有一女子大唤他,“杨贺!” 这并未使杨贺停手,那女子就跑来抱住了他执剑的臂。 一个娇弱的女子又如何能抵抗他,可她就是死死抱着他。 杨贺杀之不得,更生愤尤,推开了那女子,那女子倒地,还刚烈至极,“杨贺,公主若不说是容美人所为,陛下也成不了太子,登不上皇位,你也早已被诛,何来今日!” 他毅然不动,不看不闻,剑倒也落下了,“公主,你实在不够聪明,要带人就应该带个能打的。” “这是本宫与他的恩怨,与你无关,让开。”苍婧对那女子呵道。 那女子却仍挡在身前,“是我自己要来的。杨贺,我叫萧梅,萧如丝的长姐。” 杨贺执拗的眉睫似有松动,顺着耳旁略过的风一看,“你来救你的主人,来救你的弟弟。” “我还要救你。” 女子抬头,雷鸣划过,电光闪烁,她的面容也在此刻一清二楚。杨贺失神不已,痛苦顷刻在他眼中涌现。 萧梅轻闭双唇显得温柔文弱,和她身后心思深重、手段狠毒的公主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