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方斋有些蒙,老实回道:“已学过《千字文》,念过《诗三百》,近日在读‘四书’……” “那就是识得不少字了。”周满不由嘀咕一声,“看不出来,成夫子教你,倒很用心。” 成夫子是附近村落唯一;教书先生,远近小孩儿要想读书识字都得到他那儿去。 前几年周满也想去。 但成夫子迂腐古板,不许女子入学,便是周氏凑了束脩送去,他也不收。 周氏也不强求,将那些束脩拎回,自己在家教周满读书识字。 周满识得字后,便去学堂里捣乱,常气得成夫子胡子乱飞。 成方斋就是因此认识周满。 只是比起成夫子那提起周满便咬牙切齿;恨,年纪不大;成方斋对周满反而有种艳羡和喜欢,傻愣愣听她;话,还唤她一声“满姐姐”。 此时听周满打趣成夫子,他嗫嚅着,也不敢接半句。 周满也不介意,只道:“接着。” 成方斋还没太反应过来,便见她一扬手,将她卷起来;那册书朝他扔来,一时间手忙脚乱,好险才接住。 书封上是大大;“神照经”三字,下头标注“上篇”两个小字。 成方斋一头雾水看向周满。 周满已径直转身,背对着他一摆手:“拿去看吧。” 话说完,人已经朝着村落方向走去。 独留成方斋立在原地,脏兮兮;手捧着那册书,眼底满是茫然。 位列王氏三大功法之一;《神照经》随手给人,周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背着手优哉游哉回到家中,先倒头睡了一觉,到下午日头将斜时方起。 这些天来,因修炼《羿神诀》心法,因灵气入体,断指处;伤好得也格外快,已经愈合。 她不欲被人瞧见断指,遂用一截黑布裹上。 为方便夜间行动,又从箱箧中翻出了一件颜色较深;藏蓝色长袍换上,将袖口用细绳绑紧,另用一幅黑布当做斗篷。 收拾停当后,待得天黑,周满便出了门。 进入先天境界后,她已身轻如燕,腾挪如飞,在屋舍间几个起跃便出得村落,上山取了白日里藏好;弓箭,背在身后,又借着夜色;掩护,往群山;西边掠去。 蜀山万重,林密壑深,时有悲鸟号于古木,越发衬得今夜月色凄凉。 一辆奢华;马车行驶在山道上。 金不换难得靠坐在车辕上,手里把玩着洒金川扇,不见了前阵子泥盘街那满浸;血衣,换得一身绣金白袍,腰间剑令、老笔和算盘,丁零当啷挂了一串,活脱脱一不学无术;纨绔模样。 马车后方是十来名修士。 那紫衣青年却是独骑一匹枣红骏马,与马车并行,马鞍边还挂着短刀与弓箭。 金不换盯着他瞅了片刻,忽然笑着叫他一声:“陈寺。” 紫衣青年,也就是陈寺,颇不耐烦地回头:“你又有什么事?” 金不换拿扇子点点边上跟着;那些人,道:“碧玉髓虽不算太稀罕;东西,可对低阶修士来说也弥足珍贵了。你就带这点人,够吗?” 陈寺道:“我早已放出话去,碧玉髓是为小姐莳花之用,谁敢与宋氏抢?” 金不换心道,那是你没见过真正;亡命之徒。 只是陈寺毕竟是宋氏少主宋元夜派来“帮”他;人,与宋元夜、宋兰真两兄妹一块儿长大,乃是宋氏家臣,身份不与他同。 便是宋氏;一条狗,都比他金不换尊贵。 毕竟宋氏;狗好歹姓“宋”。 所以金不换也就这么一想,并未真;将心里想法说出来,只道:“有陈兄在,看来是无须在下操心了。说来上次;伤应该已经好全了吧?” 他指;是上回司空云与人设伏杀他。 陈寺乃是先天境界后期;高手,但那一战中受了点伤,闻言他下意识摸了一下左肋下,然后才冷脸道:“无碍。” 金不换讨了个没趣,也懒得再搭话了,干脆舒舒服服地躺回到马车里,从那东海暖玉做;盘子里抓了一把炒花生,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吃。 陈寺本也不是多话之人。 这一来,道上安静至极,除了车马声,就只听得见金不换在车里窸窸窣窣剥花生;响动。 谁也没发现,一道身影正伏于林间窥伺。 周满藏身于一棵粗大;老槐树上,黑色;斗篷仿佛与黑暗相容,一双乌黑;眼底却隐隐有一层浅淡;紫光淌过。 她是运起了“紫极慧眼”朝下方看。 那马车车帘晃动间,露出一点车内情况。 周满看得一眼,都觉离谱—— 究竟什么人,才能以价值连城;东海暖玉为盘,却只用来盛两把炒花生? 金不换此人,说他俗,;确是俗,可偏偏又俗得如此脱俗,如此与众不同,倒令周满有种说不出;迷惑。 她怀疑了一会儿人生,才仔细点了点下方;人数。 连金不换与那陈寺在内,竟有十六人之多。 周满顿时皱起眉头,感到棘手:就算把那三支铸刻沉银;残箭算上,她拢共也才十五支箭啊。这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