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转头,便见一名男修从远处走了过来。 冷硬如坚冰的面容,衣襟上赫然溅着血,但显然是他上一场对手的。因为他的身上,混不见半点伤痕! 周遭已经有人小声议论:“这可不是个善茬儿啊。听说此人出身贫寒,性情又偏,是条野狗,连世家那几位公子都没人愿意将他收到麾下。前面几场,他下手都不轻……” 有人甚至开始担忧:“惨了,惨了,我看那病秧子的运气,算是到头了。” 这荆越以往名声不显,在本届春试中却是以一个“狠”字出名的,下手绝不留情,哪怕修为算不上第一流,其不要命的打法也着实能使不少人胆寒,早在先前金不换使人打探的情报里,已将此人列为第一等难缠的角色—— 现在竟然让泥菩萨遇上了。 周满的心忽然有些发沉,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那荆越走上台来,王恕先拱手为礼:“在下剑门学宫,王恕,请指教。” 一般来说,对方也该还礼,自报家门。 可谁想,此人竟是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抽出了自己腰间那柄寒沁沁的深蓝长刀! 下方顿时有轻微的哗然:连基本的礼节都不遵守,这是根本不把王恕放在眼底,不认为有寒暄的必要,更不认为对方配知道自己的名姓啊! 王恕也微微错愕了一下。 但他先前看过金不换搜集的关于此人的情报,并不觉得对方性恶,所以也不以恶意去揣度对方,只当他是生来寡言少语不喜欢与人交流。 只不过在众人眼底显然不是如此—— 作为评判的剑夫子,一声“开始”才刚出口,还未及落地,这名为荆越的男修,已瞬间化作一道残影,也将他手中那柄深蓝的长刀化作一弯残月,朝着王恕压下! 去势何疾,杀机何重! 站得离擂台近些的人,甚至能感到劲风刮面生寒! 只有站得远些的那些人,这时有空去想:完了,此人动手如此果决狠辣,想必那病秧子连找人家破绽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斩于刀下了! 连评判位上的剑夫子都下意识悬了心胆。 可万万没料,就在这危急时刻,台上的王恕,手中斜持长剑,竟是轻轻闭上了双眼—— 刹那间,天地清净! 扑面的劲风变慢了,袭来的杀气和缓了,他所立足之地,不再是眼前这座擂台,而是心中那片梅园。 脚步轻移,听着风,回身一剑! 众人只觉那一刻,台上仿佛有了种奇妙的变化,连那荆越杀伐的气势,都被突如其来的清气洗净。 但闻得“叮”一声刀剑相击的锐响! 王恕手中那柄原本平凡的铁剑,竟好似被灌注了什么惊人的力量,斜划出去,巧妙又精准地挡回了荆越那一刀! 荆越长刀大震,身形倒回,冷硬的面容重新清晰,却是露出了几分惊诧。 台下众人更是震撼:刚刚发生了什么? 角落里的王诰瞳孔一缩,但很快想起什么:“这一招……” ——正是那日学宫廊下,周满曾用来对付他的那一式,踏雪待! 《万木春》剑法里前四式都是王恕写就,他自然清楚该如何运用,只是先前基础不好,用不出来。但周满费尽苦心,练了他三个月,岂能没有点真正的成就? 至少现在,他已能使出自己所写的剑法! 只是落在旁人眼中,这骤然的变化未免太大,以致无法接受:先前还各种歪门邪道钻空子的病大夫,突然间能使出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法?开什么玩笑! 李谱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假的吧?我是在做梦吗?” 远处的霜降惊蛰等人也齐齐错愕。 连近处的岑夫子与剑夫子都没忍住,轻轻“咦”了一声。 荆越素来谨慎,先前与人对战是唯恐不能赢,所以才显得下手过重。来打王恕,自然也是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但料想此人修为不高,自己若能一招制敌,使此人失去战力,对方那些花招自然不再有使出来的机会。 可谁能料,这势在必得的一刀,竟被人挡住了! 没人心头的震动能比荆越更大。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先前那残月似的刀影是假,真正的刀锋隐藏在残月刀光侧面,可眼前这修为颇低的病秧子,偏偏一剑击中了他真正的刀锋所在! 是巧合吗? 荆越原本就冷硬的一张脸上,霎时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重新攥紧手中刀。这次是以更快的速度,幻化出三道残月刀影,再向王恕袭去! 可又是“叮”一声响!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