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杀了他之后就很顺利地逃出来了吗?” 米芽抬头,望见水琳眼底的彻骨寒意。 “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我。因为牲畜居然反杀了一个主人,居然杀了一个成年男人。他们骑着掠夺来的瘦马,撵着我跑过了一座座荒山。我熟悉那里的地形,就专门往隐蔽的位置躲。他们耗了三天,什么也没找到,食物又全吃完了,只好打道回府。” “我那时瘦得只剩一把柴骨,但跑动的时候却觉得快乐到昏厥。我居然能逃出来。我一路向东,看见什么吃什么,跟具骷髅般倒在了初春的草原上。我睁开眼,看见骑着白马的图佳塞大人,也就是现在的女王。她那时刚成年,英姿勃发,作为使臣来到北方部落,在回去的路上果断救下了我。” “她全然理解我的伤痛,教授我格斗和写字的技巧。从那时起,她就是我的女王,我以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为荣。我不属于南国的任何一个月部,我只效忠于图佳塞大人。” 光晕在水琳消瘦的脸上晃动,她的眼神却执着坚毅。 - 正如水琳说的,过了两天,马车载着她们到了南国的西北边境。边境竖起城墙,任何进入的人都需要排查身份。水琳下车给守城人员看了令牌,她们很快就被放行了。 据说这是动乱后才有的盘查制度。南国再也不愿经受骨肉相残、外敌入侵的灾祸。 进了南国境内,她们的马车顺着申月部的主干道一路朝着东南行驶。道路两旁是连绵的山脉,申月部多煤炭,是南国的能源中心。载着黑色煤渣的骡车一辆辆越过她们,朝着各个方向散去。 米芽在晃动的车厢内昏沉睡去,鲁西西也歪在她脚边。水琳抱臂倚靠在窗前,半点也不困,看冷蓝色的天边浮起一线破晓的血红光亮来。 京畿的盘查护卫就在前方,水琳松了一口气。她总算不负女王所托。 米芽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进了京畿。水琳将马车停在专门的位置,便叫醒米芽下车。 “我们不去见女王吗?” 米芽睡眼惺忪,被水琳带到了一座水汽蒸腾的蓝色建筑面前。 “时候尚早,女王应该还在休息。我们在路上待了这么久,还是先收拾一下比较好。” 水琳掏钱买了三张蓝色的小票,带着米芽和鲁西西进了公共澡堂。 女澡堂入口的检票员拿走小票,给了她们两把小钥匙。在换衣间,有两面墙的小柜子,她们将衣服存放在了钥匙对应号码的柜子里,光着身子走进淋浴间。 这会儿没什么人来洗澡,淋浴间显得空荡荡的。打着哈欠的工作人员给了她们一人一小片肥皂,指了现在可以用的位置,便又昏昏欲睡地歪在椅子上。 米芽跟着水琳走到指定的位置上,没过多久,便有温水从隔间顶上的竹制花洒里涌出来,落在人闷了不少油汗的滑腻身体上。 草原上每日都需要自己去河边一桶桶地打水回来,有时候勉强够喝水做饭的量,洗澡终归是不大方便。 这会儿有足够的水,米芽快活地搓洗起自己来。她给自己打上绿色肥皂,觉得浑身散发出薄荷的清凉味。鲁西西也扬起脖子,舒舒服服地任凭米芽在她身上搓洗。她快活地晃荡起身子,将水珠子都甩开。 水带着泡沫落在地上,顺着坡度流进了最边上的排水沟里,很快流走了。 米芽将自己的皮肉都搓红了,还觉得不够大力。 她想,要是有搓澡巾在手就好了。 两人都没带毛巾,水琳便在工作人员那买了两块毛巾,用来擦身子。 米芽将脸埋进柔软的白色棉毛巾里,觉得自己重新做了一回人。她从自己的包袱里找出一件干净的绿袍子穿上,这才跟换上蓝底金线官服的水琳走出去。 站在浴室的大门口,她看到太阳已经完全升上来了,穿着鲜亮的男男女女走在大街上。 水琳带着她穿梭在其中。她身上的草原风格的袍子惹来人们好奇的目光。等米芽对上她们的目光,她们也不羞恼,只是带着善意地笑笑。 穿过长老院和外宾接待处,她们终于来到了女王的议事厅。 水琳出示了令牌,这才带着米芽走进被鲜花茂树包围的白石道,踩上了石阶梯。女官通报了一声,打开门让她们进去。 还没走几步,米芽就听见了脚步声,一抬头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的声音像大提琴那般浑厚丰满。 “好久不见,弥雅。” 米芽仰头,看到图佳塞银盆般丰腴的脸,她五官大气,不施粉黛,带着自信的光彩。浓郁的黑直发散落在朴素的白娟衣上。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