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谷的青楼很朴素,它就叫青楼。 雾谷的青楼也不朴素,它足五层高,青丝,白绸,明明是两样略显清雅的配色,却把整个大堂称得如临碧波浩渺,大气非凡。 招待人说自己不方便进去,家里管得严,便就此别过了。 迟问谢过对方,自行进了青楼,还在想她没着男装约莫不大方便,不料下一瞬便被几个美人儿团团围住。 啊,是了,这里是启境,启境青楼,自然不可能只有女子。 可太妙了,迟问扫了一眼围着自己的人,他们每一位都长得很有品质,不愧是灵气充沛的地界养出来的生灵,简直让人见了,乐不思承。 “客官去男馆,还是女馆?”其中一位白发美人用扇子半遮了面孔问。 他是白发,却长着黑皮,金色的眼眸,红色的妖纹,混搭得恰到好处。 甚得迟问喜爱,奈何她已婚,“去男馆,见女客,行不行?” “当然,当然行。”白发美人遮着脸笑,“可是先前约好了的?我为客官引路。” “说来冒昧,不曾约好。”迟问谦虚致歉,“仓促前来,只求见瑄玉姑娘一回,却不知需要什么讲究,还望先生告知一二。” “先生?”白发美人是个喜欢笑的,“客官抬举,我就是个卖笑的,不过瑄玉姐姐可与我不同,她见客,得先面客。” “嗯?” “客官不介意的话,随我来就是。”白发美人引着迟问上楼,将她带到走廊边上。 他说瑄玉见客,得先看过客人样貌,才决定见或不见。 迟问遵循规矩,站在走廊,等着不知停在何处的瑄玉瞧她一眼。 倒没等很久。 瑄玉在她左手边的楼上下了台阶,才刚看到裙角,迟问就断定那便是瑄玉。 那美人穿的是一身亮橘色的曲裾,搭的是派头十足的首饰珠宝,连手里捏着的手帕,都是精良刺绣的手工款式,却没有穿鞋。 白袜子踩着台阶一步步走下来,摇曳生姿。 她顶着繁重的发髻和数不清的步摇,明明走得轻松随性,那发饰却稳若磐石,晃起来的幅度很小很小,似是贵族小姐在拨弄琴弦。 一挑一捻,尽在掌控。 “你要见我?”瑄玉半句也没打算客套,行至走廊便朝迟问走来。 她的声音意外地低沉,是个烟嗓,长得也确实很有氛围感,明眸皓齿自不用说,主要是那扑面而来的火热,像是仲夏之夜的篝火,旺盛而灿烂。 “瑄玉姑娘。”迟问规规矩矩,装模作样地学电视剧里的那一套,作了个揖。 “请吧,喝酒还是吃茶?”瑄玉根本不吃这一套,随手指了个包间。 仆从们连忙把门推开,迎二人进去。 迟问落座,“听姑娘安排。” 那便喝酒,瑄玉吩咐了几句,很快酒水小菜便都上了桌。 迟问再一次以迟九自居,稍做介绍后,便说明了来意。 “啊?那多可惜啊。”瑄玉听了树精的事,皱了皱眉,“早知道去看看了……告别舞台呢。” 瑄玉扶着袖口捏起酒杯,饮了一口,“他们说我穿得太隆重,去了抢风头,把我拦了。” 可瑄玉觉得去看玄玉的告别舞台,就该这么隆重才是。 因为玄玉是人类啊,人类才有多少年华,他们说告别,可是真的在告别呢。 “我总与玄玉说,拼一拼,争取让自己在男人还是一枝花的时候退休。”瑄玉示意迟问也喝。 迟问便饮了口酒,是桂花酿,度数不高,可符咒照样应验了。 “你这玩意稀奇,是什么?”瑄玉凑近了打量。 迟问极白,在室内灯下尤其雪亮,玄黑的咒纹浮于冰肌,不仅没有分毫突兀,倒反而显得神圣异常。 “出家人,饮酒破戒罢了,姑娘不必介意。”迟问故作神秘,抿这一口倒不至于哭出来,不算碍事。 “噢?”瑄玉一脸的不赞同,“人类有何出家的必要,你们这点寿命,当真能活明白么?” 她一边添酒一边念着,“参禅,悟道,礼佛,修行……人啊,太着急成熟了,才多大能耐,多大眼界,为何总想着勘破万事万物呢?” “还没什么智慧的时候,便要上学,才上几年学啊,便又得开始求仕途、找工作。” “可又在脚跟都站不稳的时候,扭头便寻思起了成家,还道成家立业,是人生的里程之碑。” “可笑得很,才走几年路,居然就树碑了。结果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