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死啊?要是死了,算意外呢,还是——”她想起了那清脆笛声。 “是天谴。这江家二少爷仗势行凶,老天看不过眼,派了这金雕来。”陈舒念道,手下不停,清理完伤口,上药,包扎。 李元夕试着动了动胳膊:“不疼了。多谢陈堂主。” “七日内不可运力,每日换药,等除夕就愈合了。”陈舒念嘱咐道。 “这么久!我记得三日即可。”李元夕道。 “寒冬腊月不比暖春暑日,慢是慢些,但不留疤,你好生将息,马上就是小年了,别让姑母担心。”陈舒念提醒道。 “对,后天小年,我得想个说辞,不去吃饺子了。”李元夕皱眉,“就说去金鸿县查线索,对,我正要去的。” “不许去。哪儿都别去,就在家养着。”陈舒念道,“府衙都放假了,就你还办公!” 李元夕道:“案子没结,怎敢歇息!凶手逍遥法外,我可是捕快!” “捕快也是人。是人就需将息,这肉身说硬很刚,可软起来也是见风就倒。幸亏这箭没毒,你还不仔细着。”陈舒念急道,“再大的案子,也没身体重要。你好好养着,等过完年再查不迟。我不信,你那顶头上司会乐意在假期听你禀复。” 这倒是。 昨晚将秦四解到理刑厅时,胡推官意外地没发火,听完来龙去脉,即命把秦四关入死囚牢,来年发落;卢婉婷、冯楚、嫣红三人尸首,着江家出银,由亲属领回埋葬。末了又嘱咐李元夕,上点心,早日擒得凶手,但年节当前,比限不算。 “那我就歇着?”李元夕问道,心中不踏实。韩家失窃,江韵遇害,江恺被毒,一盗二凶俱无头绪,悬而不决,犹如三把利剑当空,总让人揪心。 “歇着,等身体养好了,线索也就出来了,这都是不定的事。欲速则不达,慢慢来。”陈舒念道。 李元夕点头,揣好药,拿起斗篷:“行吧,听你的。我先回去了。” 两人步出内诊室,就见崔巍等在堂里。 “谢谢陈大夫。”崔巍跟陈舒念见礼,即又接过李元夕手中的斗篷,给她披上,“有风。” 他说的自然,动作流畅,李元夕也无异样,坦然接受,陈舒念却是眼中一亮,到口的那句“我送你”变成了:“慢走,不送。” 崔巍把李元夕送回青葵街。路上告诉她,孙兽医已去救治那匹枣红马了。李元夕这才恍然,他刚才不见,是去寻医。 崔巍又把一个手炉放到她手里,黄铜澄澄,人影可见,雕榴吐籽,玲珑可爱。 李元夕笑道:“你可真仔细,跟你一比,我太糙了。” 崔巍道:“区区末节,不值得在意。你的心思,都在查案上,查案是个谨细活儿,粗人做不来。” 他讲的坦然,明明是恭维,却令人受用。李元夕有点儿佩服,讲话之艺术,可是她的弱项。 见她不语,崔巍也不开口,车厢内安静下来,只有马蹄声嗒嗒入耳。 李元夕捧着手炉,心中甚是安然,她本是话多之人,此刻默然,居然觉得甚好。她有些奇怪,却也无有多想。 移时,马车停住,一个男声喊道:“元夕,是你吗?” 看着搭档走下马车,后面还跟着个男人,路通急道:“你个车夫,不在前面赶车,跑车厢里做什么?” 李元夕一怔,忙道:“大通,他不是——”可车夫在哪儿呢?她看看车架,确实无有他人,黑马昂首挺立,忽地打个响鼻,惊得路通后退一步。 崔巍道:“马通人性,马亦识途,何须非人驭不可?路捕快,在下姓崔,名巍,今日得见,幸会幸甚。” 路通更惊了:“你知道我?” 崔巍道:“元夕的搭档,谁人不知?路捕快,麻烦你,这是些许吃食,请你多看顾元夕。”说着,把一个食盒递给路通,便告辞了。 哎!见马车缓缓驶去,李元夕拢了拢斗篷,一句“谢谢”卡在喉头。 路通催她:“快回家吧,锅里有大骨头汤,得趁热喝。” “哦。”李元夕突然就提不起精神。 两人进到厨房,路通盛汤拿炊饼,李元夕却开了食盒,鸽子汤,板栗饭,拌藕片,红豆饼。 路通奇道:“鸽子汤,对伤口好,没事喝它做什么?”说着,就见李元夕挑了挑眉,露出斗篷下的左臂,厚厚的白纱布映着桃红襦袄,甚是分明。 “你受伤了?!” 李元夕道:“皮肉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不许告诉别人,特别是我姑母。你帮我个忙,把过年的碳米钱送过去,说我出外,小年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