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昱,公子叫我言成就好。” “言成兄的事情,舍妹已详尽告知,她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段家绝不会置之不理。” 说话间,那名小厮又快步的跑了回来,手中还捧着一叠衣物。段延抬手接过,将衣物交给段珂道:“换好这身,去正门寻我。” 段珂接过衣服连忙赶回房中让绿珠帮着自己换衣梳头,绿珠不知自家小姐这又是闹得哪一出,怎么好端端的换上了一身下人的衣服,段珂也来不及解释,换好后便要匆匆离开,绿珠在身后着急问道:“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啊!” 段珂回头报以灿烂的笑容道:“惩恶扬善。” 早春霞光下,少女的笑容明澈纯净,世生万物,唯此惜之。她怀着一颗素心,遇事不平则拔刀相助,水火不避。 凛冽天地间,含霜蕴雪,彼美淑姬,愿为其歌。 一路小跑至正门,虽家中守卫并未发觉,但不免也是小心翼翼,直到段珂双脚跨出正门才堪堪松了一口气,向她二哥走去。 段延见人已到,便翻身上马,说道:“走吧。” 段珂见只有他们三人外加两名小厮,赶忙拦住段延:“等等!” “怎么了?” “只有我们五个吗?” “不然你还想带上大哥?” “……我是说,万一我们打不过怎么办?” “小瞧我?”段延在马上向着两名小厮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继续道:“到时候打起来,他们两个能保护你们二人不受伤害,其他人,全交给我。” “可你腿伤才刚好。” “正因如此,才是该活动筋骨的好时候” “驾!”段延说着便策马疾驰而去,两名小厮也紧跟其后。 段珂望着她二哥一行人的背影,对翁昱缓缓道:“他们……走反了吧?” 翁昱微微点头:“嗯。” 盛都的城里城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间。城内所筑皆为世族贵宅与官署大院,此间四时之景向来是花天锦地,高车驷马于城内朝来暮去,络绎不绝。而城外所住之民,大抵都是布衣商贩等黎民百姓,永州三十七县于盛都城外附廓而居,虽比不上城内的繁华,但也是热闹喧嚣,质而不野。 段珂一行人随着翁昱的引领,来到城外一处闹市,整条街放眼望去尽是铺户,酒馆、花楼、钱庄、当铺,当然还有赌坊。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动静,段珂几人全都下马步行,翁昱行至一处便站住,转身对他们说道:“就是这里。” 放眼整条街望去,此间赌坊的奢华程度可是首屈一指,一块巨大的金丝楠木牌匾赫然悬于店外,金边镶嵌,雕以巧妙华纹,牌匾上以金粉为漆,写着“铜山金穴”四个大字。 段珂看着这四个字喃喃道:“铜山金穴。” 下一秒她便轻讽出声:“分明是残碑荒塚。” 几人沿着赌坊外的青砖向里面走去,赌坊内甚为昏暗,只有几盏烛火在闪着微弱的光亮,幽幽火光将墙上刻画的神像映照得森然可怖。耳边传来连绵不断的投掷骰子的声音,赌客亢奋的大喊与沮丧的哀叫更是震耳欲聋。 段珂注意到,此地中贩夫走卒甚少,文人墨客居多,这些读书君子已不复往日的矜贵,只是带着一张张兴奋至扭曲的脸庞,陷入无尽的迷途。 段延的一身装扮与此地格格不入,刚一进门便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只见一个身材伛偻之人来到他们面前,对着段延奴颜婢膝道:“贵客临门,恕小人眼拙,敢问贵客来此是想——” 段延无意同他废话,未等此人说完,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来要人。” 此话一听,便知来者不善。 那人知段延是个不速之客,脸上一边挂着假笑,一边将手偷偷背在身后,对赌坊内的打手比划暗号,以作防卫。 打手们看见手势之后,便开始向段延他们一帮人所在的方向逐渐靠拢。 “贵客怕是来错了地方,我们这里,只管真金白银。找人,得去官府。”此人刚刚用眼睛滴溜一扫,看见了立于段延身后的翁昱,立刻便知这帮人此行的目的。 段延冷冷一笑道:“官府,怕是审不了我的案。听闻你们这里,有人能通天?我倒要看看是多大的天,如此恣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