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还是躺下休息吧。”宋七在一旁道。 “今夜还有要事,这天气,一躺下怕是就起不来了。”萧丞允目光落在书面上,声音虽然温润却显得底气不足。 宋七想了一会又开口:“不若王爷今晚就不要去了,事情交给卑职去办。”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萧丞允将书合上,抬头看了宋七一眼。 “王爷的身子……” “无碍,你去准备吧。” “是。” 子时刚过,空气中仿佛飘着一层薄雾,让本就萧瑟的夜更添了几分寒气。 苍茫夜色中,三个人影在巷子里匆匆前行,走到巷口却发现前面停着一辆马车。 车帘被挑起,露出一只修长瘦削的手,稍显苍白的拇指上,一枚绿玉扳指格外显眼。 “刘大人这是要去哪?”萧丞允的脸出现在帘子后。 刘正大骇,急忙将妻儿护在身后,朝地上跪下去:“参、参见煜王殿下。” “本王已在此等候半个时辰,刘大人来得好晚。” “不知殿下找下官所为何事。”刘正心中忐忑,这大半夜的,煜王为何在此处? 朝廷中人人皆知,煜王殿下疾病缠身,几乎不过问朝中事,这大冷的天儿不在府中将息,拦他去路是何用意? “这还得问刘大人。”萧丞允咳嗽了两声,从马车里探出身来。 宋七连忙摆好马凳,将人扶了下来。萧丞允裹着黑狐裘披风,脖颈四周黑色柔润的狐狸毛与他没有血色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刘正心中暗叫一声不妙,户部尚书死于非命,他今日刚向朝廷告了假,就有人找上门来,难道…… “下、下官不知殿下是何意……” 刘正跪在地上,悄悄抬头望了一眼,萧丞允脸上噙着笑,一双眸子清亮无比。 “本王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刘大人半夜三更携家眷出逃。” “殿下说笑了,今日收到消息,家中老母病重,一时间走得匆忙了些。” “刘大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萧丞允向前走了两步,“我记得刘大人与户部尚书李峦峰是至交吧?” 刘正惊恐地抬起头:“李峦峰是被殿下……” 萧丞允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慢慢道:“六年前,蜀中大旱,朝廷拨了三十万两赈灾银,可据本王所知,那银子运到蜀中已所剩无几。” 刘正听得此言,怛然失色,拢在袖子里的双手不住颤抖。 “四年前,李峦峰的亲戚在彬州犯了命案,死者家属要上京告御状,此事也是刘大人出面解决的吧?” “还有前年,刘大人的母亲八十大寿,听说收了不少好东西……” 这一桩桩一件件,原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之事从萧丞允口中说出来,瞬时变成了一道道催命符。 这煜王回京不过四年,竟然连六七年前的事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刘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不问世事的药罐子王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来。 “刘大人?”萧丞允伸手在刘正面前晃了晃,刘正吓得跌坐在地。 “刘大人这个大理寺少卿当了也有十几年了吧?实在是可惜啊。” 刘正醒过神来,一把抓住萧丞允的袍子:“殿下,那三十万两赈灾银是从户部出去的,下官什么都不知道,下官是被李峦峰陷害的,求殿下明察啊!” “那李峦峰亲戚的命案呢?听说刘大人收了两千两。” 萧丞允说话之时不急不徐,加上他嗓音温润而低沉,听起来十分舒适。然而,这些话落在刘正耳朵里,宛如剜肉的尖刀。 “求殿下放下官一马,殿下要下官做什么都可以。” 刘正“咚咚”磕了几个头,又转身去妻儿手里拿过一个包袱:“这里是五千两银票,请殿下笑纳,回头再给殿下送一万两过去。” 刘正已经慌不择路,这多条罪名加在一起,纵然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只能最后赌上一赌。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万多两,看来刘大人这几年没少中饱私囊。” “只求殿下放过下官,下官今后定以殿下马首是瞻。”说着又磕了一个头。 “本王福薄,受不起刘大人这般大礼。”萧丞允轻轻往后退了一步,“若是让父皇知道你贿赂本王,那可是罪加一等。” 皇上……一听此言,刘正心中如坠冰窟,缓缓抬起头来,只见萧丞允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