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此就为说这些?”楼齐涯居高临下垂眼看她。 摧雪这才想起前来寻他的合适理由。 前来质问太傅灭门案虽有以太傅恩情一事掩护,但以楼齐涯那警惕性怕是半信半疑。 于是摧雪将手伸进袖中取出红玉簪递向楼齐涯:“胧雀最近忙,于是托我前来送此物。” 楼齐涯盯着他手中簪子凝视许久,接过捏在手心,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摧雪垂眼敛下眸中暗色,再抬眼时眼瞳中已无情绪。 寺庙寂寥安静,绿树成荫,阳光被绿叶割裂破碎撒下,四周只剩清脆悠扬鸟叫与划过耳边风声。 寻月正在寺庙门口等候,她把玩手中剑穗,听见沉稳脚步声,分辨出这声音不属于摧雪,她警惕抬头,只见男人伫立台阶之上,仿佛没看见她一样向前走。 待楼齐涯经过寻月身边时,寻月忽然出声:“我或许应该叫你楼齐涯?” 察觉到身旁男人周身气氛骤然下降,寻月眼眸暗沉,望着寺庙里面还未出来的摧雪,对楼齐涯低声道:“如果不想你的身份曝光,便对我家主子客气一些。” 威胁之语出口,却听他沉沉轻笑,似乎除了一开始寻月开口那一瞬间有些许惊讶,后便逐渐平静下来:“你试试。” 寻月没想到楼齐涯竟然如此有恃无恐。 她真实身份是楼王妃贴身婢女,十二年前她十三岁,遇到宫变楼王灭门,逃亡远处饥渴万分险些致死时,是刚被宴颐收养的摧雪给了她一个馒头。 或许摧雪早就不记得了,这段记忆却一直刻在她心头无法磨灭。 多年后,她终于设计进了鸿天祠,直到两年前才跟在摧雪身边。 楼王几个孩子她虽不说各个都记得,但楼齐涯却让她印象极其深刻,他是楼王唯一一个天生体弱的儿子,因此寻月作为楼王妃婢女,也对他多照顾一些。 她记不清楼齐涯的模样,却知道他眉心有颗显眼朱砂痣,而现在这个楼王遗孤却没有。 直觉也告诉寻月,现在的楼齐涯绝对是假的。 因此她才会出言威胁,没想到他却丝毫不慌乱,这让寻月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楼齐涯走后,她见摧雪衣裙颜色在转角浮现,思量几分还是不将此事告诉摧雪。 “吩咐一下宫中给襄京每家贵女发一束请帖。” 她出来便如此说道。 “赵家两位小姐和卓家那位可也一并?”寻月恭敬低头。 “当然,她们可是主角。”摧雪转动手腕玉镯,勾唇,“对了,叫卓清茵把她那形影不离的未婚夫也一同带来,我可要看看这李毅到底被迷成什么样了。” 寻月清楚,摧雪此举应当是帮胧雀教训那些人而设宴了。因此她并没有多问,只是按照摧雪的吩咐去做。 - 帖子是提前三日所发,三日后摧雪的公主殿倒是办的如火如荼,真有那么几分宫宴模样。 摧雪请了在江湖闻名的戏班子,以此为借口将那些贵女邀请到宫中。 公主的请帖,可有不来的道理? 因此当日除了几个因病无法下床的,其他贵族小姐无一例外都笑盈盈的前来赴宴,就算是不愿意前来的都必须扮出兴高采烈的神情。 寻月在屏风后面观察。 待众人落座后,寻月进入殿内禀报摧雪:“主子,胧雀与赵姐姐妹已到,卓清茵与李毅未见踪影。” 摧雪懒散卧在塌上,轻抿一口茶水,抬手示意寻月暂时退下。 宴会马上开始,卓清茵明明收下请帖回复当日赴宴,可此时却还未到,她到要看看这卓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宴席不止,乐师演奏,舞妓跟随音乐在这奢靡豪华宴会中央扭动腰肢,裙袖飘逸,面若挑花,可惜在场却无一人欣赏,都在盯着摧雪何时出现。 又在思量这二公主今日是哪一出,一时间心思各异。 胧雀被安排在主座底下,环顾整个宴会场地,视线极好,在得知这件事□□,她便知道,摧雪要出手了。 “公主驾到!” 太监尖利声音立马吸引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摧雪从屏风拐角走出。 她长发挽起,头戴双凤衔珠鎏金步摇,珠钗满头,眉间一点艳红如意花钿,一袭品月蓝绫缎八幅湘裙拖地,是宫中大多数妃子与公主平常可见的繁复正装。 但摧雪平时只爱素色,穿戴十分寡淡,不施粉黛,此时以公主装束现身,气势大涨,威压一点也不比身居高位已久的朝贵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