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襄胤封三十四年,流落民间十余年公主现身燕兆郡。三月甘六,二公主随神武军归京,圣上喜极,下令免除赋税徭役,举国同庆。 春夜宴起,歌舞升平,天潢贵胄男女杂坐,一酬一酢飞觥献斝,一派热闹喜庆,此等风景皆因蜂屯蚁聚那中央众星捧月女子。 其母生前为皇帝发妻,十二年前摄政亲王夺权谋反,先皇后因护圣上而毙,五岁的双胞胎公主也在那场宫变失踪。 如今双子中姐姐归来,可谓万千宠爱加身,引得贵女们接踵而至上前结交讨好。 “公主殿下,此物为鲜虾制成山海兜,皮软馅儿嫩,入口即化,您尝尝?” 鼻翼煽动,沈茯抬起眼皮乜去。 户部侍郎赵四小姐端着盏托弯腰小心翼翼试问。 可只见这位二公主脸色苍白,卑小怯懦,似是被阵仗吓到,金丝白玉袖紧紧捏在手心,咬唇垂眸不语。 赵四小姐面色不变,将盏托轻放:“殿下慢用。” 心中腹诽,这位二公主,倒是如赵娘她们所述一致,是个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软包子。 甚至这位二公主被六公主恶语相加掌掴也只会忍气吞声。 沈茯在赵四小姐转身一瞬微撩起眼皮,毫不在意方才赵四嫌弃神色。 满眼雕花案上琳琅满目美食,口水分泌咽下。清澈杏眼闪过不符合一向懦弱神情的精光 此时满案美食,好比七月柿子,可观不可食,可惜可惜。 但是悄然注意这为二公主的有心人极多,她这假公主,稍为不慎便有露馅之危,因此扮好“沈茯”必定不能大意。 “三公主,不好了,六公主薨殁了!” 厮役连滚带爬闯入笑语喧哗觥筹交错宫园内,撕心裂肺慌乱之音仿佛一把巨斧将欢语劈开。 众人静默观察,脸上笑容僵硬,鸦雀无声之时,高座上青雀锦苏绣衣裙女子蓦然起身,声音紧绷开口斥道:“休要胡说!六皇妹吉人天相,如何会突然薨逝。” 此时就连沈茯那伪装弱小的神情也滞了瞬,刹那间心思活络开始思量此事,她垂下眼睑,神色狐疑。 昨日她这个六皇妹沈翎分明还一副生龙活虎模样找她茬子,不是病逝,那只系他杀。 可谁会有如此胆量在宫中谋害公主,思来想去,也觉着此事怪诞荒谬。 晚宴已近尾声,能主持大局圣上与皇后早已回宫休息,这时也只有三公主沈珂与沈茯有说话权利。 厮役跪地瑟瑟发抖,半晌也说不出所以然,沈珂心微沉,回头恶狠狠瞪住斜后方正襟危坐的沈茯,当机立断踹上厮役胸口:“带路!” 公主在宫中莫名薨殁,兹事体大,一众人等面面相觑,随即起身跟上。 六公主沈翎乃是当今宠妃所出,荣宠万千,在众皇子中地位不凡,所居之宫离御花园距离极近,一众人不过一刻便到。 偌大宫殿内宫女悲戚哭喊响彻,殿内檀香腥血味混合,数名宫人、匍匐在地。 黄花梨透雕软塌直挺挺躺着一名看着不过及笄之年少女,其女面色惨白,双眸圆瞪,白皙纤长脖颈一道狰狞红痕喷溅血液将身侧金丝双面绣帕子染得猩红,此景骇人将许多跟随而来贵女惊叫出声。 沈珂目眦欲裂,牙齿颤抖身形摇摇欲坠,脚步似千斤重迈不动。 她咬牙揪住一宫女发髻被迫其仰起头:“发生何事,是谁害了本公主六皇妹!说!” “公主息怒,两个时辰前六公主不知何故将宫人遣出,未留一人服侍左右,后来二殿下前来送双面绣金丝帕子,半个时辰前奴婢见殿内寂静怪异,叩门未应,却见六公主......” 宫女汗出如渖,战战兢兢解释道,她说到“二殿下”时,咬唇偷偷朝人群中瞥去,见人群末尾沈茯,眼中迸发恨意。 沈茯不太清楚她这三妹妹为何看起来极其不喜她? 难不成是因为她回来之后,北襄那位高权重丞相未婚妻身份被她“夺走”? 又注意到那宫女饱含恨意视线,心中无奈,这二公主果真不是好假扮,怎的这么多烂事儿。 给沈翎送帕子不假,究其原因还是昨日被沈翎找茬时瞥见她身上极为精致双面绣手帕,一时不忿便欲强抢。 此物为真正二公主遗物,沈茯为维持那懦弱性情自是不可直接拒绝,只好答应隔日送沈翎一方同模样双面绣帕子。 沈翎傲慢同意后才有今日沈茯送帕子这一事。 不知凶手是有意陷害还是无意牵连于她,只是宫女此言一出,她怕是难洗清嫌疑。 六公主平时为人娇纵却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