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很急,“三姐想救江龄,可他不过是个男子,三姐喜欢,下在死牢里,也有的是办法偷梁换柱——” “黄毓莘!”她声音猛地高上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阿龄他是人,不是一条狗!他没有触犯桃源任何一条律法,就不该死!” “三姐!” 毓莘眼底通红,“藏经阁的事我已经让她们付出代价了!” “这是两回事!” 眼前的人忽然如此陌生,梓萱松开她的手,忽然感到疲惫,“我上这本奏折,不是为了威胁你,更不是报复,只是因为这是在我看来正确的事情!你不能用夺嫡的幌子来污名化他的正确性!” 寒风卷过长长的宫道,头顶的梧桐树已只剩下枯枝,摇不落片叶残枝。 她们对面而立,被寒风激起的袍袖却没有半点重合的弧度。 “三姐,”明黄的仪仗在她身后猎猎作响,“你一定与我为敌吗?”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油然而生,梓萱荒谬地看着她,这个人,她亲笔写的女主,如今她血脉相连的妹妹,为什么会这么陌生,这么不可理喻…… “如果这就是与你为敌的话。”她后退了一步,“容臣告退了,太女殿下。” 行过礼,她起身便走。 寂寂的宫道上,她比来时走得更快。 毓莘回头看她的背影,眼底骤然卷起恨意,一旁的宫人都噤若寒蝉。 “秦铮……” *** 梓萱越走越快,别人眼中是负气而去,只有她自己知道——是落荒而逃。 为什么她倾尽心血写出的女主会说出那样的话,这种感觉,宛如被自己背叛了一般—— “殿下。” 沈约突然拦在他面前。 连喊了她几声都不见应,他只能直接追到她面前。 “是臣僭越了,但殿下腿疾未愈,不宜这般自伤。” 反应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指的什么,梓萱怔怔地看着他,他躬身站在她面前,她只能看见他微垂的额头。 “让沈大人见笑了。”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大明宫的天空被朱墙碧瓦切割成破碎的方块,在他身后是渺如一点的宫门,远远的,只有模糊的人影。 一股奇异的感情涌上心头。 “沈大人不必再自责,”梓萱道,“即便当日你能回以她同样的感情,她大概还是……会走同一条路……” 因为黄萱萱,永远不会与黄毓莘为敌…… 无论牺牲什么…… 沈约猛地抬起头来,眼底的光复杂难辨。不知是因为没有料到她忽然提起黄萱萱,还是无法相信她说的话。 她对他笑了一下,“毓毓就是把准了这一点吧。” 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她身边的人——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低一下头,撒一下娇,黄萱萱就永远会为她放弃一切。 沈约垂下眼,他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半分自责和后悔,可她这番话却好似在安慰他。 秋风打在脸上,梓萱绕过他缓缓向宫门处走去。 “她在这世上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那一直刻在脑海中的画面依稀又在眼前浮现,在这一刻,这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身后传来缓缓跟上的脚步声,梓萱道:“沈大人,她已经完成了心中所想,了无遗憾了,唯一的歉疚,大概就是对你了……” “殿下也是因此,觉得亏欠于臣吗?” 脚步一顿,梓萱回首。沈约淡淡地看着她,没有丝毫避讳。 但偏偏,那双永远平静无波的双眼,此时此刻,却仿佛压抑着某种剧烈的情感。 梓萱霍然一笑,“曾经是,现在也是,但我不是因此才走这条路的。” “是也没有关系。” 梓萱一讶,她以为沈约最怕的就是她感情用事,重蹈黄萱萱的“覆辙”…… “听过殿下今日的两番陈词,对殿下的本心,臣早无怀疑,”他说得笃定,“至于这其中,是否有殿下想要弥补臣的私心,臣都能坦然受之,殿下不必因此介怀。” 梓萱一愣,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安慰她。 他比她以为的还要坦然——他胸中的丘壑是最磊落的理想,却又能容下天下最肮脏的龌龊。 他的骄傲被放在一个触不可及的地方。 梓萱低头一笑,忽然觉得荒唐,这样的人,所谓流言蜚语怎能伤他分毫,真正能让他恨的,是理想的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