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女皇的仪仗已经一字排开。 浩浩荡荡地队伍,无论站在哪里,都看不到头尾。 梓萱与江龄告别,被兰辛推着上了马车。 秦铮依旧没有理她,她也乐得清静,自然不会主动开口。 一路无话,马车很快在临江河畔停下。 河风清越,拂动宽大的衣袖,兰辛替她又加了一件披风。 不远处是足有三丈高的临江台,台上白绸招展,百官齐列。 昔日祭台上的记忆陡然袭上心头,梓萱本能地有些发憷。 秦铮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代替兰辛扶住了她的轮椅。 “放心,这次,你不是一个人。” 她心底一动,就听见秦铮云淡风轻的后半句:“半个桃源都陪着你呢。” “……” 她真是谢谢他啊。 *** 号角响起,礼官唱和。 “陛下驾到——” 无论是高台至少还是高台之下,皇室宗亲,百官贵族,遽然纷纷跪倒,山呼万岁。 黄青曼便搭着魏溯的手缓缓从众人面前走过,梓萱跪在前排靠右的位置,安安静静地等女皇走了足有半炷香的功夫。 鲁迅先生误我,封建礼教岂止吃人,它还折磨人。 黄青曼在凤椅上落座,礼官唱喏:“起——” 梓萱借着袖子揉了揉已经麻木的修改,在兰辛的帮助下缓缓起身。 礼官上前,打开手中的诏书,念起祷词。 梓萱一愣,才发现,那个白衣翩然的礼官,不是别人,竟是沈约! 从桃源的社会属性来说,她以为礼官即便不是个白发皤然的重臣,也至少得是个女的。 可她没想到,女皇竟然点了沈约。 莫非是对婚约一事的补偿? 坐在她旁边的黄莹莹却显然根本不关心这茬,她趁着没人注意,伸出早就按捺不住的手捏了捏她的脸,“我听说你在御花园下了姓崔的面子,干得漂亮!” 梓萱回神,却没听清她说的什么,“……啊?” “怎么精神恍惚的——”黄莹莹摇头感叹,“难道那种药也有后遗症?” 梓萱奇怪地看她一眼,陡然反应过来后,不禁向后退了退,表示不想和她说话。 奈何黄莹莹想和她说话,“不行便让胡太医给你看看。” “……” “不过,”黄莹莹竟然自己转了话题,“城南的事我也听说了,听大哥说母君要赏个人给你呢。” 梓萱一愣,“啊?” “咳咳。”秦铮突然咳了两声。 梓萱立刻噤声,黄莹莹眼神顿时都坎坷起来。 恰在此时,沈约也刚刚好念完了最后两个字。 天地之间,忽然安静得肃穆。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连梓萱都重新抬了头。 沈约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即便是在这样庄重的时刻,也和昔日他来公主府探病时并没有什么两样。 河风迎面而来,旌旗招展,高台上视野开过,远远地便能望见河岸两边都是围观的百姓。 接下来,将由储君向天告祭,再鸣放鞭炮,龙舟会便正式开始了。 沈约躬身退后半步,一旁一身明黄圆领袍的毓莘走上前。 梓萱第一次见她穿的这么正式,这哪里还是那个不经人事的十三岁少女,已经俨然一副储君的威仪,令人不敢直视。 她接过侍从递来的弓箭,弯弓搭箭,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对岸的靶子旁站着层层把守的御林军,而御林军之外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热情百姓。 这个动作,黄毓莘做了三年,从未出过差错。 太阳渐渐升起来了,刺目的阳光落在梓萱的脸上,她眯了眯眼。 台下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接着,对面仿佛有官员直接站了起来! 梓萱睁开眼,滚滚的浪涛中,迅速吞没了那支嵌着白羽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