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夜的狂欢还在继续,将军府的夜却渐渐静下来,苏宛轩走过曲廊,九天之上一轮比昨夜还圆还亮的满月,将盈盈清辉洒向这繁华王都,却照不到晦涩阴影里独行的女子身上。 苏宛轩回到了小楼,楼内那正中的博山炉里,香灰已冷,她手持香箸,像要戳透什么似地,将那尖圆用力往下按。 随着轻微的哔啵声,灰下埋藏的炭块透出微弱的红光,苏宛轩嘴角不自觉地噙住笑,拔出,再用力戳下去,直到在一片灰蒙中夹杂了十几个玲珑小洞——炉中死灰,已经复燃。 摊开宣纸,她磨墨,蘸笔,笔尖在纸上游走不停,上元佳节,怎么能少了给病中老父送些礼物呢? 取出七宝盒,再次将这十余种香料一一摆在眼前,金色小勺来往反复几回,很快她便配好了一份独特的香粉,倒入瓷白小瓶中。 玖樱竹杏都出了门,楼外随侍的好像是个叫小鱼的丫鬟,苏宛轩闭目休息片刻,唤她去准备沐浴汤巾。 待得小鱼帮她将一身重衣除下,自动退了出去,暖阁中地龙的热气包裹上来,苏宛轩褪下小衣,将身体沉入热水之中,仿佛卸下一些重担一般,轻呵出一口气。 ...... 烛光掩映之下,水面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波动,荡起涟漪,苏宛轩渐渐觉得眼皮发重,意识沉浮,不知何时突然重新凝聚,在她迷糊睁眼之时,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夏槿言磁性的声线响起,带着几分焦急。 “你说郡主一个人在里面待多久了?!” 小鱼紧张地回了句,苏宛轩没听清,她张张嘴想唤人,却发现自己因为久坐而麻了半边身子,扑通一声,人便往下滑落,嘴边发出一阵轻微的咕噜声。 接着门便被推开了,夏槿言快步走进来,却没见到她,紧张地唤了声郡主。 终于他走近浴桶,一眼看见沉在水底的苏宛轩,来不及多想,他弯下腰,一把托住她的背,将她从水底捞起。 “咳咳咳!!”苏宛轩一面喘息咳嗽,一面伸手去扯浴桶上的布巾。 夏槿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身体瞬间绷紧得如同石块,托住她背部的大掌像铁钳一般,导致苏宛轩更加推他不动。 “将军!” “末将失礼!”夏槿言如梦初醒,长臂一展,赶紧将椅背上的外衣拿下,披在苏宛轩身上,再起身背对着她出门,把门扉合上。 小鱼慌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苏宛轩平复呼吸,让她进来帮忙擦身更衣。 小姑娘抖得不行,苏宛轩温和安慰道:“莫怕,是我睡着了。你出去和将军说一声,让他换好衣服去正堂等我。” 夏槿言有些木然地站在门外,门并没有关严,一阵水声过后,暖阁内女子低语与衣料摩擦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这声音犹如实质,将他紧紧缠绕,让他根本拔不动脚。 视觉和触感的冲击还在,眼前残留着一片白皙,手掌上温凉的触感,湿发如丝缕绫缎垂在他手背,以及她倚靠在他怀中的急促呼吸...... 麦色俊颜遍布红潮,他双手成拳,试图压制心中澎湃汹涌的情愫,以及......隐秘的亵/渎冲动,连湿意从外衣渐渐弥漫至胸膛都不曾察觉。 直到门再次打开,犯错的侍女哆嗦着过来,向他传达苏宛轩的意思。 “知道了,下去吧。”他顿了顿,“不要跟旁人说,下次注意。” “是,将军。” 夏槿言深吸一口气,回头望去,窗棂上透出暖黄烛光,隐约映出苏宛轩的身影,那纤丽身影一动,他像被她抓包窥视一般,逃似地奔出小院。 一刻钟后。 “笃笃笃......”一个手指关节颤抖着轻叩。 “请进。”一个深呼吸试图调整心绪。 “将军怎么突然回府了?人审完了?”为何竹杏她们没有一起回来? “她们都出来了,只留你一个在府中怎么行......” “......”苏宛轩皱眉:“府里这么多人呢。” 更别提他还调了一队鸦羽卫守在坊街。 “咳......”夏槿言神色不自然起来,苏宛轩见他那样子,不禁腹诽道:本来没事,被他一打搅,反而出事了。 但毕竟人家是来关心她,这话不好说出口,她叹了口气,服软道:“我以后会留人在身边的。” 夏槿言的面上还烧着,他点点头,谈起了今晚的审讯。 “抓到的八个人里面,有两个是新入伙的,其中一个就是那日偷金香囊的,被竹杏确认了,他最先扛不住招了,说是不满被于二盘剥,但他们的手段无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