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正浓,一道镰刀似的弯月泛着荧荧幽光,在乱杈横生的荒山中投落几缕稀疏光亮。 鸟兽的嘶鸣喑哑暗沉,飘荡穿梭在空旷无人的丘陵上方,令闻者寒毛乍起。 华俸搓搓手臂,打了个寒噤,心底浮现出莫名的恐惧。 她伸长脖子看往来时的方向,搜寻远方赶来的身影,可惜一无所获。 “谢汐岚!”华俸咬牙切齿地握紧铁铲,狠狠刨地数下,懊恼不已。 她伸手拍打自己沾满泥土的衣裳,泄气地扔掉铁铲,任由它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动静。 左等右等也等不来人,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丢下土坑里的木箱跑掉。 “难不成要在这里过夜?” 华俸不禁一阵恶寒,哆嗦地摇了摇头,在心底猛地给这个想法划了个大红叉。 唉声叹气之间,徐徐凉风自脑后吹过,激起鸟雀惊啼。 华俸眉心微蹙,捂起耳朵,小步跑到古树下,背靠树干求一点心里安慰。 她仰起头望着夜空的星星点点,缓缓陷入神游天外的发呆中。 “若是和时墨同行寻宝,他定会将一切安排妥善,不会留我一人在此处独守。 “哎,人与人的差别,怎就会如此大呢? “不过,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才行。我不能一直指望别人罩着我…… “今后我便是独身一人在瓷洲生活了,过去的人和事尽早忘掉对自己没坏处。” 怔愣的空隙中,华俸突然背后一凉。 她迟钝地感受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道视线在幽幽注视她 。 “……” 华俸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往旁边缩了缩,试图用身后的树干挡住那道视线,又忍不住微微侧头,往视线投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树影,令她无法分辨任何活物。 华俸艰难地吞咽口水,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这叫她怎么继续候在这里! 但是…… 她目光留恋地徘徊在宝箱上,迟迟不愿挪开。 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宝藏,叫她怎么狠心抛下! 华俸纠结无比,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战中。 此时,阵阵脚步声从远处窸窣响起,伴随着谢汐岚的呼喊。 “华俸——我回来了——你在哪里啊——你拍拍手,我看不到你——” 华俸劫后余生地长舒一气,啪叽啪叽连拍数下手掌,恨不得将“我在此处”四个大字打在头顶。 谢汐岚灵敏地捕捉到她的声音,急忙奔向这里。 一行人越来越近,华俸这才看清,六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们屁颠屁颠地跟在谢汐岚身后。 “这么多人?”华俸一愣,出声问道。 谢汐岚叉起腰,自豪道:“轮班倒嘛!一批人抬不动,就换下一批,保证将箱子妥妥运回客栈!” 谢汐岚说着,便开始热情招呼人手们将宝箱从坑里拉出来。 三个大汉使出吃奶的力气,吭哧吭哧半晌,挥汗如雨地将箱子放到地上。 谢汐岚见状,利落的拍拍手,站在一旁的另外三人唰唰上前,二话不说地抬起箱子,呼呼粗喘着气,脚步整齐划一,麻溜地原路返回。 华俸目瞪口呆地瞧着,悄悄拉住谢汐岚的衣袖,惊奇道:“他们行动这么利索?” 谢汐岚哼了一声,嫌弃地摆摆手,小声嘀咕:“原来是一盘散沙,我在外面给他们拉练了半烛香,才成了现在这模样。” 华俸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打量谢汐岚,缓声道:“所以,你把我撂在这孤山老林这么久,是调教帮手去了。” 谢汐岚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脑袋,心虚一笑,抱歉道:“我从小就跟着父兄耳濡目染,拉练的时候浑然忘我,不小心把你给忘了……” 华俸没好气地呵了一声,小脸垮起,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谢汐岚知道自己犯了不小的错,一路上使劲甜言蜜语让华俸消气,奈何华俸正在气头上,丝毫不想理会她。 到了客栈,帮手们气喘吁吁地将木箱放进客房,谢汐岚笑意盈盈地付了工钱,心花怒放地绕着箱子踱步三圈。 华俸精疲力竭地窝在矮榻上,目光涣散地捧起茶壶,咕咚咕咚狂灌水喝。 嗓子里冒烟的渴意缓缓消退,华俸如获新生般舒畅地呼了一口气,跳到地上,专注端详起宝箱。 “这个木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