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余音回荡在山顶,梧桐树梢的山雀惊翅而飞,众人头顶响起一阵羽翼破天的扑棱声。 宁辰安神色如常,不再理会华俸。他不甚在意地一摆手,转身走回堂内。 时墨和华俸在一群侍卫的围绕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一行人安静地走到堂厅中间,只见偌大的圆桌上仅摆了两副碗筷。 一副碗筷搁置在桌上,显然是宁辰安先前用过的。 另一副筷子正被一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悠然自得地往瓷碗中夹着素菜。 华俸蔫鸡似的垂着头,不敢抬眼打量席中人,只能活络地一转眼珠,使劲用余光去瞅对方。 此人身着缥色宽袖衣衫,举箸时袖口滑落稍许,露出劲瘦细白的手腕,在日光下泛出细腻瓷白的光泽。 他不疾不徐地夹着饭菜,似乎正全神贯注地吃着饭,丝毫不理会宁辰安与其他人。 宁辰安见对方目不斜视地进食,仿佛他们这几个大活人全然不在,不免心中不悦。 然他并不将心中所想显露半分,只慢条斯理地轻轻抬手,指了指席中人,对时墨介绍道:“这位是老国师的首徒,齐术。” 时墨心下了然,与宁辰安对视一眼,随即脸上露出客套的笑容,冲正在安静饮汤的齐术微微一鞠,朗声道:“在下时墨,见过齐术大人。” 齐术恍若未闻,只专心致志地喝汤,少顷后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宁辰安见时墨也在齐术这里吃了闷瘪,多日萦绕心间的那股烦闷不爽终于散去些许。 他冲身后的随从低声嘱咐几句,而后缓缓坐到齐术对面,垂眸端起茶盏,矜贵地品茶,全程不施与齐术一点眼神。 齐术恍若未觉,有条不紊地吃吃喝喝,权把周围的人当成花草鸟虫。 宁辰安的随从悄无声息地走到时墨身边,小声道:“时公子,三殿下请您与他同席用膳。” 时墨瞧了一眼桌上的气氛,觉着宁辰安是自己食不下咽,找他来一同受罪去的。 他心下犹豫,便迟疑道:“有劳三殿下挂心。在下来此一游,巧遇贵人,是我等大幸。三殿下身份华贵,与在下同席怕是叨扰了,我拿些吃食回宅中吃便是。” 谁料宁辰安却是摇了摇头,侧首望向时墨,笑眯眯地和善道:“怎会是叨扰呢?一顿午膳而已,时公子莫非是不愿与齐大人和我同席?” 华俸在一旁听着,总觉得这宁辰安活脱脱就是一个笑面虎,一出口就不怀好意。 光是听他开口说话,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时墨的想法同华俸如出一辙。 宁辰安明明一脸的和颜悦色,却并不会令旁人真的打心底里觉得,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 那笑容反倒是更像猎人打量猎物的模样。 时墨在心底默叹一声,深知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朝席上二人抱拳行礼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望三殿下与齐大人多多担待。” 宁辰安静静看着时墨,脸上春风和煦,唯有笑意不达眼底。 * 华俸坐在角落的木桌旁,桌边围了一圈身着布衣常服的大内侍卫。 她提心吊胆地环视一周,默默端起木碗,埋头巴拉饭菜。 “不知道时墨在那边吃的如何,”她食不知味地想,“宁辰安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为什么偏要把时墨扣下来?” 华俸百思不得其解,一脸苦大仇深地夹着米粒,一粒粒往嘴里送。 她对面的侍卫看了她几眼,冷不丁地笑起来,随口道:“这位小兄弟,你已经这么瘦弱了,吃起饭来还像吃药一样,跟小姑娘似的。你这样何时才能有个爷们样?哈哈哈哈!” 不说不打紧,他这么一说,满桌的目光都落在华俸身上。 看热闹的,调笑的,探究的,打量的…… 数道目光看得华俸头皮一紧,差点以为自己露馅了。 她赶忙扒拉几口菜,塞得满嘴都是,含糊道:“大哥千万别笑话我了,我这才大病初愈,从小又饥一顿饱一顿的,营养不良啊!” 侍卫大哥倒也不计较,反倒把盛着荤菜的菜碟推到华俸面前,一派长辈的模样,慈祥道:“可怜见的,那就多吃点,别客气昂。” 华俸懂事地探出筷子连夹几块肥肉,摆出狼吞虎咽的模样。 她在内心唉声叹气,表面却要装作吃得不亦乐乎。 满桌的人三三两两的吃饱离开,最后只剩华俸和热心大哥端着饭碗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