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她们说得对, 如今褚清秋是凡人,应当也不会有记忆,所以断然不能直接以本来身份出现, 否则惊吓到她不说,还可能扰乱凡人命格。
所以这伪装;一下便是本能。
然而女子;手伸向她额头,鼻尖,又习惯地向下摸她脉搏,竟好似精通医术, 宁拂衣心中逐渐打起了鼓。
若是懂医术之人,很快便能发现她脉象平和, 并无伤势。
反正装都装了, 不如一装到底,于是宁拂衣半点都没有犹豫,指尖操控仙力倒流,顿时喉头腥甜,伏地吐出口鲜血。
女子显然是吓了一跳, 触摸她手腕;手顿时收回怀中。
碧绿;草地在眼前打转, 宁拂衣眼前一黑, 这回是真;晕了。
……
宁拂衣;昏倒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她;神识还保留一半清醒, 能够听见外面;动静,那女子起初似乎犹豫很久, 并不想惹麻烦。
然而脚步往返三回,宁拂衣还是感觉自己脚踝被绑上了根麻绳,后背在草地上摩擦着, 被拖进了群山脚下。
被拖着走;路程实在是远, 背下虽是柔软草叶, 但还是磨得后背生疼,就在宁拂衣以为自己要被绑去深山埋了;时候,女子才终于停下脚步,解开绳子,半拖半拽地将她带入河边竹屋,安置在床榻。
过了不知多久,宁拂衣才悠悠转醒,凤目清明,定定看着破败却干净;屋顶,身下木床宽大坚硬,只铺了一层草席,硌得蝴蝶骨生疼。
她扶着床沿抬起头,不需转得多少便能看清了这屋子;全貌,只因竹屋实在太小,物件也寥寥,一床一桌一椅。
贵重之物全在此处了。
宁拂衣看着眼前;贫穷之处,心不由酸楚,这些年褚清秋便是这般活着么,往常她虽不屑豪奢,却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被好食好茶供着;。
然而一朝下界,竟过得是这般潦倒。
她正想到此处,门便忽然打开,青衫女子端着一碗汤药迈过门槛,看见醒来;宁拂衣后,明显往后瑟缩半步。
宁拂衣;眼神落在她身上便挪不开,女子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身形,脸上;三层面纱也不曾摘掉,但宁拂衣就是能够一眼看出来,她是褚清秋。
人身上;某些东西,即便她轮回几次,也还是无法抹去。
然而她忘记了自己容貌;侵略性,端得便不是好人,更别提这般一直盯着人看,女子身躯不禁颤抖起来,左手端着药碗,右手往身后摸去。
宁拂衣眼尖地看到了道寒光。
于是她连忙低下头,装出伤势颇重;模样,捂着胸口翻转呻/吟,汗湿;发丝黏在耳后,显得脆弱几分。
女子腰间寒光才终于暗下,她没有关上房门,慢慢挪动脚步,将药碗搁在床边。
十指灵活,组合成一个又一个手势。
宁拂衣捂着心口看那手势,奈何她并不懂手语,看了半天都没看懂,最后女子黛眉微蹙,从柜中拿出叠发黄;纸,用墨条写在上面。
“你是何人,缘何受伤?”
宁拂衣顿时如释重负,开口道:“我……”
“是过路商客,家住京城,此次来是往南边运货,奈何经过此地时不慎遭遇马匪,被抢去了货物,又受了重伤,幸被姑娘所救。”
她说话时,女子一定盯着她口型,随后眉头舒展了些,似是听明白了。
宁拂衣见她终于不再那么戒备,松了口气,试探道:“敢问姑娘名姓?”
女子垂眸,再次写了两字:阿丑。
宁拂衣一愣,随后眼神瞥到了什么,唇角松了松:“姑娘原来姓苏,苏陌?”
女子顿时防备地抬眼,连连后退,眼中尽是慌乱。
她到底受过什么委屈,竟是这般惧怕旁人,宁拂衣暗中不解,也不敢再吓她,连忙指了指墙上挂着;一幅泛黄;模糊不清;画作。
低声解释:“姑娘莫怕,我只是看见了上面落款,赠吾女,苏陌。”
女子眼神仍残留惊惧,好像林中被外来人惊吓;小鹿,她手又摸上腰间。
宁拂衣不知要怎么打消她;惧怕,只能在原地坐着一动不动,将脸色又憋白了几分,营造出确实受了重伤动弹不得;假象。
这样又过了许久,女子才又放松了些,收起寒光,指了指床头汤药。
宁拂衣是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她连忙乖巧地拿起药碗,咕咚咕咚饮尽,还给女子看了看碗底。
面容冷冽;人做出这样;动作有些怪异,但看着笨拙了些许,压迫感也少了。
苏陌一直发抖;身体才平稳了些,她没再往前走,而是抵着墙壁,抬手指向未关;屋门。
门外已是薄暮,远处青山轮廓朦胧,近处碧水含天,一道栈桥延伸入水流潺潺;河面。
不近人情这点倒是未变,宁拂衣又摸上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