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夫人,这是您订的芙蓉发簪。” 宋令月送至南瓷坊时,正巧遇到了从瞿老夫人宅邸出门的瞿芳。 “听您的门房小厮说,要我送到老夫人这边来,您看,真是巧遇了。” 瞿芳眯着眼笑着,用团扇挡住朱唇,眼神绕在宋令月身后的梁疏淮身上,笑道:“哟,这是哪家的小厮?长得一表人才呀。” 宋令月笑了笑,递上簪子而抬高的手臂微微颤抖,那道伤疤隐隐作痛。 “他不是小厮,是我们弄珠玉新招的伙计。” 梁疏淮一身布衣,被误认为小厮也属实正常。 他对这瞿芳没有什么好感,总觉整个永安郡里冉起的迷雾背后之人就是瞿芳。 只可惜,还没有铁证。 瞿芳自是厌恶这宋令月的,她没有打算接过,想看看这宋令月能举多久的手。 “伙计,小厮都差不多呢。” “我瞧这小伙计,剑宇星眉,器宇不凡,当个跑堂伙计可惜了吧?” “不如到我府上来,日后与我这贴身丫鬟在一起也是美事一桩。” 梁疏淮:“我可不——” 不待说完就被宋令月靠了靠肩膀。 宋令月抬眸看着瞿夫人身后,娇羞的丫鬟一瞬就将事情了解清楚了。 不接发簪,给下马威? 她记得自己不曾得罪过她。 突然夸人,当面挖人? 那还得了? 她垂下手,将发簪收回,笑着露出贝齿:“瞿夫人与我眼光相同,民女好生福气。” 不过真是不巧,这位小伙计正与民女交换过庚帖,订了聘。他是我的夫君。” 另一只手触碰到他那只欲想反驳的手,压下了梁疏淮略有生气的情绪。 仅一句“他是我的夫君”。 梁疏淮的气消散,瞿夫人的丫鬟瞠目,再低着头不再直勾勾地盯着梁疏淮看。 瞿夫人笑得爽朗:“那我先恭喜你。” 又自觉欺负一个温顺的女子无聊,懒散道:“那发簪递过来,我瞧瞧吧。” 宋令月保持微笑,再次递了过去。 芙蓉花香气淡淡萦绕,瞿芳接过簪子放在鼻息处细细品闻,即使她不喜欢这宋令月,但这簪子精巧至极,做工的确没话说。 “这发簪怎的有一股花香味?自调配的香囊熏过?”她随口问道。 宋令月笑着回复:“瞿夫人,这是咱们弄珠玉的秘方,恕不能告知。” “行了吧。醇玉给姑娘钱吧,这簪子有新意,三十文——与我而言也太寒酸,配不上我。”她顿了顿,“就当是这花香值钱。” 唤作醇玉的丫鬟上前给了十两银子,做了个礼又退下了。 瞿夫人想起贵族之间的风言风语,展露久违的好心:“小月姑娘,莫要说我多嘴。这永安郡里的贵族大多是看周玄镜的面上才肯要你的发簪。” “你定价低廉,我知晓你的大义,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贵族愿意与百姓用一样价钱的东西。” 说完,她似是在印证这风言风语一般,当着宋令月的面就将发簪赏赐给了醇玉。 抬起团扇遮阳,半眯着眼半不屑又似是笑道:“哪日做了昂贵无人能比的,我再订一只。” 宋令月低垂着眼,退至身后,直至瞿夫人的马车扬起的灰尘消散才抬起头。 “央央儿,方才我不是故意想要冲动。”梁疏淮解释道,如同做错的小孩一般。 他往日里恣意惯了,这算是第一次遇上这样被人当做商品一般点兵成婚,难免有些激动。 宋令月没有责怪他。 从古至今,唯有“奴”才没有人格任人摆布。 瞿夫人明晃晃地让他入府当小厮,又想让他与丫鬟凑成一对,这摆明了将他一个自由身当做“奴”。 在现代,做服务业的也大多处在被迫做“奴”的阶段。 不过有了现代法律,那些自视高高在上的人也不敢太过分。 可这是在古代,等级森严,阶级明确又固化的古代。 稍有不慎,怕是全盘皆输,甚至丢了性命。 宋令月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瞿夫人,只想不连累他人就好。 “不必自责,若是我,我也生气。” “咱们俩白身之人,何必听她那挖苦。” “但我倒是感谢她。”宋令月整理了心情,大步流星地往下一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