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泓叹了一口气:“此事其实已经天下尽知了。半年前在洵国,有人诬陷霍阳成氏谋反,洵国国君原本就嫌成氏权势过大,对成氏十分不满,此番便正好有了由头,和白氏、狐氏一起杀了朝中成氏卿大夫和士人,并派兵去霍阳杀光了所有成氏族人。” “可是,我们是惠阳小宗,当初被赶出霍阳,这么多年都还一直被大宗的人欺负,我们跟霍阳成氏大宗没关系啊。” “原本你父母族人与此事的确毫无关系的,但白氏狐氏怕成氏报复,不顾国君和朝中大臣劝阻,连所有小宗也没放过。你的父母族人,就是被白氏狐氏所杀,他们都是无妄之灾啊。” 成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此前并不知道自己父母族人为何而死,如今不仅知道了缘由,还知道了仇人是谁。 但那又能如何,对方可是洵国国君和最有权势的两个卿族啊。自己如蝼蚁一般的人,连知道对方姓名的资格都没有,谈何其他。 “我知道又能如何?舅父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成蹊神色暗淡道。 “我此番在洵国寻你们兄妹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此前与成氏交好的许氏一族,原本在朝中亦是六卿之一,此番因受连累也同样被灭族。但后来因为白氏和狐氏不顾国君反对,坚持杀了所有成氏,与洵国国君生了一些嫌隙。如今过去了半年,朝中一直有声音在为成氏、许氏鸣不平,国君便赦免了许氏,还在寻许氏宗亲族人,想要重立许氏。” 成蹊越发疑惑了:“舅父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在想,或许有一日,国君也为成氏平反,也会寻成氏宗亲。成氏或许只有你一人了,届时你便可以做成氏宗子和家主,重立成氏。” 成蹊一下呆住了,过了许久才强笑道:“舅父是在说笑吧,我又不是男孩子,如何做宗子家主,重立成氏?” “此前我也是这么想的,觉得成氏就这么没了,心里也很悲伤。但今日见到你,我突然想再赌一次。”士泓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且问你,这上都可有人知道你是女孩子?” 成蹊疑惑地摇摇头。 “连我和不疑他们看到你,都以为你是男孩子,那旁人还会有谁怀疑你是男孩子?我在想,不如你先以男子的身份将成氏立起来,做成氏的宗子和家主。只要成氏重立,其他事情我们见招拆招,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舅父说的太离谱了,这一定被人发现的,届时便是死罪啊。” “成氏已经灭族了,你还担心谁获死罪?有什么可失去的?” 成蹊愣了一下,心里一时又颇有些委屈,难道自己的命不是命了吗? 看着成蹊颇为抗拒的神色,士泓越发严肃起来:“我再问你,你想为你父母兄弟和族人报仇吗?” “为父母报仇天经地义。可是我们这样的人,能活下来都是上天眷顾了,有什么能力报仇?” 士泓眼眶突然红了:“可是我想。” 成蹊一时语塞。 “你怕是不知道你父母对你的期待吧。”士泓说完便起身翻找了一些信件递给成蹊,成蹊一眼就认出是父母的字迹,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以前你父母经常给我写信,信中谈到你们兄妹时尽是自豪,尤其是你。他们并没有因为你是女孩子便对你降低期许,他们尽心尽力培养你,不让你被世俗对女子的要求困住,就是希望你能做个开心自在的孩子。” 成蹊看着这些书信,心下颇为震惊,以前从来就没有听父母夸奖过自己,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与不言一样读书写字练功,和父母一起讨论各国纷争、天下大势有什么特别的,以为所有孩子皆是如此,但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有一封信中父亲甚至还说,蹊儿聪慧果敢,有出将拜相之资,但这世间不给女子机会,那就做父母的尽力成全她,日后有可能还想让蹊儿来主持家族大业,将备受大宗欺压的小宗成氏发扬光大。 士泓看着成蹊的神色,厉声问道:“舅父再问你,你想主持家族大业吗?想完成父母的期许吗?想给他们报仇吗?” 成蹊嚎啕大哭起来。 “你随时可以在舅父这里哭,但你记住,出去之后,你便是未来的成氏大宗家主,不要在别人面前掉眼泪而示人以弱,否则别人就会揪住你的软弱来欺负你。” 成蹊赶紧擦了擦眼泪:“可是,我这样的人,能做什么呢?” 士泓的神色也缓和下来,走过来摸了摸成蹊的头:“舅父会为你筹谋的,但你亦要下定决心。” “万一不成,还连累舅父怎么办?” “舅父是商人,知道什么是奇货,亦知道如何做能得利丰厚,也知道生意有赚有赔。赚了当然好,赔了也无妨,你值得舅父为此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