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虽然跟着姜辞一起过来了,但嘴上还是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小姐,三万大洋啊……”
余掌柜和另外几个同行听见这句话,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不免有些轻蔑。
得,又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外行。
几人收回目光,正打算往外走,这时姜辞抬手招来了伙计,说道:“这块石头,能帮我翻过去吗?我想看看背面。”
“您稍待,我去叫两个人过来。”
伙计跑去叫人去了,姜辞看着石头表面的窗口,回想起葛老给她的那本手抄本。
葛老的手抄本上记录了自己三十年来的赌石经验。
当然,葛老自己并没有那么多钱赌石,真正赌石的是聚宝斋的东家。
聚宝斋作为申城数一数二的玉器行,经他们手的石头不计其数。
葛老借着玉雕师的身份围观了很多次解石,将不同场口、类型的原石特点都记录了下来,汇集成了一本手抄本。
眼前的这一块,就有着典型的黑色蟒带。
按照经验,这样的石头内部,有一定的概率出现高品质的绿色翡翠。
业内有一句话,叫做“绿随黑走”,说得就是这种现象。
不过有黑蟒的原石往往也有另一个特点,就是内部玉肉有颜色的部分,通常也和蟒带平行。
这就代表着,这块原石虽然有很大概率出绿色翡翠,但绿色的占比,很有可能也只有蟒带那么宽。
俗称带子绿。
姜辞眼前的翡翠原石上面开了一个珊瑚形的崎岖窗口,透出来的颜色是冰透的黄阳绿,但是卖家开窗的位置和大小拿捏得很巧妙,刚好就在蟒带最宽的位置,宽度不过一寸。
这种开窗后寄卖的原石属于半赌,窗口露出的玉肉会明确地告诉买家,这块原石里有好翡翠。
然而好翡翠的体积是多大,内部有没有裂纹、有没有变种、有没有脏和棉,谁也不能保证。
从透视后的画面来看,刚才那几个人没有出手,确实有充分的理由。
这块翡翠的确只有蟒带下面那部分种水好,其他位置最好的不过糯种,而且越靠近两边,种水越差。
只不过种水好的地方并不是沿着蟒带垂直向下的,而是斜向下的,所以面积比刚才那几人讨论得要大许多。
至于颜色,由于窗口太小,姜辞也只能看见窗口以下一两厘米的颜色。
这么小的范围,不足以支撑姜辞冒险。
姜辞让伙计把原石翻过去,是想用爆闪点看一眼蟒带后那一整片翡翠的颜色。
但为了不漏光,就必须把窗口盖在下面。
这时伙计已经叫了人来,三个小伙子憋红了脸,吭哧吭哧地将原石翻了个面。
余掌柜也停下了脚步,想看看姜辞能搞出什么名堂。
石头的背面没有蟒带,但有一些分散的像是苔藓的松花。
这也是翡翠出绿的象征之一。
只不过这些松花,几乎和另一面的蟒带垂直对应,这反而更加证明,这块翡翠极有可能就是带子绿,而不太可能有更好的表现了。
余掌柜旁边的几个掌柜见状,纷纷议论起来。
“这有什么新鲜的?咱们又不是没看过!”
“这石头切开,九成九是带子绿!”
“其实是带子绿倒不要紧,就怕里头有裂,取不出镯子。再一个,万一绿没吃进去,这么点靠皮绿抵什么用呢?”
说话的掌柜扳着手指头接着道:“我给你算一笔账,这石头三万块,切开运气最好也就是个带子绿,如果不变种,没有裂,这么一块板子,能取下两对镯子,这黄阳绿又不是帝王绿,镯子加上吊坠、手把件,顶天了也就是四五万。可要是赌输了,那就赔个底掉了!”
“也是卖家死心眼,但凡再低个一万,输赢差不多,咱们也就买了。”
几人正议论着,姜辞就从随身的银色小手提包里取出了一卷庄票,冲伙计说道:“三万块,这块石头,我买了。”
折桂站在姜辞后面,整个人都傻了,似乎想阻止姜辞,但又不太敢。
伙计则一副生怕姜辞反悔的样子,忙不迭跑去叫了掌柜过来。
“太太要这块石头,是打算在这解还是带回去?要是带回去,我这就打发人帮您雇一辆马车。”
“不用了,就在这解吧!”
姜辞瞥了一眼伙计,后者连忙跑去推了一个手推车过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原石抬了上去,推到了解石间。
这块石头足有三百多斤,形状是不规则的扁圆,俯视面比侧面大得多。
这么大的石头没办法在桌子上解,只能放在地上。
三万块的大手笔,又是当场解石,解石间很快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解石间的师傅也摩拳擦掌地看向姜辞,问道:“太太,您预备怎么个解法?”
“先从边上开始切吧!”
姜辞在边缘随手比了一下。
她很清楚第一刀切不出翡翠,但这个时间必须浪费。
否则好好一块石头,一上来就要斜着切,就太可疑了。
绳弓摩擦石头的刺耳声音响起,白色的粉末向四周飞扬,姜辞抱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