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楚恒好几次想开口询问,但转头看到关新民都在闭目养神,只好强压着心里的好奇。
一路上,关新民都没说话,并非他不信任楚恒,而是关新民自个也在消化刚刚的消息,罗鸿景出事,关新民确实有点意外,但刚才所表现出来的震惊,多少是有些刻意为之,关新民此时想的是另一个问题,先是孙良友,再是罗鸿景,这两人可都是笵正扬在东林省主持工作时的大小管家,两人一前一后出事,下一个该是笵正扬了吧?
对了,若是再加上一个突然出车祸的黄文堂,这三个笵正扬身边最亲密的贴身工作人员都出了状况,督导组冲着笵正扬下来的信号已经是愈发明显了,只是笵正扬上面也是有人的,最终能查到笵正扬身上吗?又或者到罗鸿景就点到为止?
一时间,关新民心里边闪过各种纷乱的念头,因为事情有可能涉及到笵正扬,关新民难免心有戚戚,毕竟两人都处在同一位置,关新民很难不会联想到自己。
一路想着心事,关新民的心情多少有些受影响,这是一种典型的由己及人的心理,关新民想到自个也是仕途最后一站了,他的将来会不会也……
想着某种可能,关新民着实也有些烦闷,车子回到省大院时,关新民才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从车上下来,关新民看了看天上的蓝天白云,幽幽叹了口气,心想罗鸿景马上就呼吸不到这新鲜空气了。
砸了砸嘴,关新民转头对楚恒道,“小楚,陪我走走。”
楚恒忙道,“关书记,这大中午的有点热,我怕您中暑,要不咱们去那边的凉亭坐吧。”
关新民点点头,“也好。”
两人走向大院中庭绿化带的一个休息凉亭,关新民开口道,“纪律部门要对罗鸿景采取措施了。”
楚恒‘啊’的一声,恍然道,“刚刚陈正刚书记就是跟您通报这个事?”
关新民点头道,“是啊。”
楚恒眨了下眼,这是个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楚恒并没有多么震惊,相反,此时楚恒内心深处随之涌出的是不可抑制的惊喜,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他巴望着罗鸿景完犊子,罗鸿景还真就完犊子了,接下来他可就有机会坐上那秘书长的宝座了。
下意识地,楚恒转头看着关新民,这个时候,关新民的态度极为关键,关新民如果全力支持他,他的希望才会大增,还有自己那便宜岳父,这时候也该对方出力了。
关新民看到楚恒的眼神,瞬间心领神会,拍了拍楚恒的肩膀,笑道,“小楚,你尽管放宽心,我肯定会全力支持你,当初我让你跟我到东林来的时候可是说过,会帮你更进一步,你看我关新民是言而无信的人吗?”
楚恒急忙摇头,“关书记,您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我知道关书记您是个有情有义的好领导,否则我也不会追随您,跟着您,我学到了好多东西。”
关新民摇头笑笑,“咱们之间就不必说这些了。”
楚恒讪笑了一下,这会他竟是有点嘴笨,许是因为心情激动的关系,往日的能言善辩突然有点发挥不出来。
这是楚恒再一次离副省级的位置这么近,又如何能不激动?而且这一次有关新民这个一把手的全力支持,楚恒觉得自己的希望前所未有的大,毕竟秘书长这样一个职位,上面会重点听取关新民的意见,除非说上面原本就定好了人选。
要是能当上秘书长,那也算是一步到位,直接进了省班子!楚恒眼里闪着精光,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进步的那一天,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比起楚恒因为迫切渴望进步而暗自兴奋的心情,关新民则有些情绪低沉,叹了口气道,“小楚,你说咱们在体制里摸爬滚打到了这样的高位,想享受点好的生活吧,却又要担心这担心那,也不知道这奋斗的意义在哪。”
楚恒愣了愣,注视了关新民片刻,突然明白过来,关新民这是因为罗鸿景这事联想到其自个头上,不由安慰道,“关书记,您别想太多了,别人是别人,关书记您肯定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关新民自言自语,“但愿吧。”
楚恒没说什么,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多愁善感的人,相反,从踏入体制的那一天起,他就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想要得到什么,因此,这么多年来他都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为此也干了很多出格和法纪所不容的事,但楚恒不会后悔,人选定了目标就要坚定不移地朝前走,不要回头看,这是楚恒的人生信条,像关新民这样,楚恒觉得有点矫情。
两人相对无言,楚恒这会沉浸在进步的念头里,没心情说别的,而在楚恒眼里,干到关新民这个层次的人,其内心应该是强大的,也不需要他说太多安慰的话,再说了,现在只是一个不相关的罗鸿景出事,关新民纯粹是杞人忧天。
……
太阳东升西落,一天的时间又是悄然而过。
华江省的省城,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时,躺在酒店房间的罗鸿景悠悠醒转,昨天上午,知道黄文堂确切死讯的罗鸿景自知不妙,心知在宁泉呆着已经没意义的他,昨天下午就乘坐飞机来到了华江,昨晚,他和笵正扬吃了顿饭,喝得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