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阮沂顶着一双熊猫眼出了房门,还穿着高领的浅绿外套,样子很是诡异。阮敬才见她脸色差得吓人,连忙询问:“小沂,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看到父亲关切的眼神,她竟一时分辨不出他是真的关心她的健康,还是担心自己无法履行对凌颀的承诺。 “没事,可能有点低烧,不碍事。”她在为遮掩什么找借口。 “身体要紧,跟凌总过去之后,多注意休息。”父亲放心的神情,总让她觉得刺目。 如果今天要面对这一切的人是妹妹,他是否也有一样的表现? 没有答案。 门外,一辆流线型的曜黑色兰博基尼停在了独栋前,按响了尖锐的喇叭。 阮沂提着行李箱,冷漠地打开了大门。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正是她的新婚丈夫——凌颀。 若不是事先知道了他的为人,她也许真的会对他产生好感。 这是一个外形多么优越的男人,眉目俊朗,神宇翩然,浑身上下透着贵气,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而神秘,透露出的,并非来自地狱的阴鸷,而是充满警戒的幽冷。 他似乎认得阮沂,颇有深意地抬眸,戏谑地说了一句:“老婆,早。” 今天的她有点憔悴,衣着也随便,显然没有为他的到来精心准备。由此看来,她并不满意这段姻缘。 没有让她感到期待,是他的不是。 “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这是她最后的“挣扎”,无论他怎样回答,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要你乖乖嫁给我,我肯定放过你爸爸,我这个人,最护短了。”他似乎在认真地回答,但语气里又有一种说不清的轻浮。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她打开后备箱,自行把行李放了进去,然后上了他的车。他停在原地没有帮忙,像一只鬣狗在观察,把她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 两人平静地登上车子的后座,他暧昧地凑到她跟前,为她系上安全带。近距离看她的脸蛋,白皙而光滑,如同诱人的食物,让人垂涎三尺。 她身上的馨香,淡淡的,甜甜的,有股熟悉的味道。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味道与他的“玩具”十分相像。 是他太沉迷于那段关系了吗?那个新鲜的“玩具”不知对他下了什么蛊,竟让他半刻失神,甚至把自己的妻子错认。 果然男人还是会对这种事上瘾。 如今,他已经有了新的“甜点”,可以不用再外出“就餐”。 他打量她的眼神算不上猥琐,但也绝不纯洁,将她盯得背脊发冷。 “谢谢。”她开口打破了这种尴尬,“下次我自己扣就行。” “随你。”他坐正了身子,淡然地应答。 司机将车子开出,凌颀开口问她:“证件都带了吗?” “带了,做什么?”她不解地看向他。 “登记结婚,不然你觉得我想做什么?”他的话令她很惊讶,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人质”或者“玩具”,从未想过这个男人会真的和她登记结婚。 这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 喜的是,她的人生安全算是得到了保障,任他再残暴,也不可能让自己新婚就丧偶。 忧的是,她今后无法轻易脱身了,一旦和他建立了真正的法律关系,她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然后呢?”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们之间还有婚礼吧?”他扬起了一抹轻嗤的笑容,将她对婚姻所有的幻想粉碎。 “当然不是!”她局促地否认,别过脸看窗外,缄默不语。 他也不急着逗她,反正余生漫漫,有的是时间相处。 车子来到了民政局门前,她下了车,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看起来倒像是去离婚的。 结婚登记处的等候区里,热恋中的情侣你侬我侬,好不恩爱,他们二人似是混进去的,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看,结婚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凌颀仰头靠在墙上,俊朗的眉宇不见一丝喜悦。 “那你开心吗?”阮沂冷冷地问,同样是在问可怜的自己。 凌颀没有回答,只是扯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没过多久,他们二人听着叫号来到了柜台前办手续。 “请问两位是自愿结婚的吗?”工作人员检查过证件之后,循例问了这一句。 阮沂有些迟疑。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