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夏夜的风总是带着清凉之意。 云卿姿回到花朝筑时已是亥正,她出去了半个时辰,除却守夜的几人,其它皆以睡下。 岁桃去烧水,侍歌去叫醒惊玉。云卿姿独自先上了楼,内室漆黑一片,并没有点灯。 她将将踏入房门,便被一股大力扯到了墙边,她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脖颈便被人用力掐住。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怔住,做不出任何反应,过了一息她才抬手去试图掰开攀在她脖颈上的手。 但她越挣扎,对方越用力。借着微弱的光,她依稀认出对面的人,侍歌岁桃还在楼下,一时间根本察觉不了。 她只思索了一瞬,便拔下头上的金钗,朝着那双手狠狠插下。 随着一声痛呼,鲜血喷出,脖子上的手终于松开,云卿姿这才得到喘息的机会,她踉跄着走到门边,呼喊着侍歌岁桃。 今夜月色盈盈,推开整扇们,云卿姿才瞧清楚此刻捂着伤口,美目圆瞪的人。 薛小娘。 侍歌很快便上来,看到面色苍白的云卿姿与捂着手臂的薛小娘,有些错愕。 随即她便猜出发生了什么,将云卿姿护在身后,她的语气带上了些杀意,“小娘深夜来此,是为何事?” 云卿姿扶着栏杆喘气,嗓子有些干涩。她歪头去看,只见薛小娘隐匿在黑暗中,她瞧不清薛小娘的神情。 薛小娘并未答复,眼神越过侍歌,死死地盯着云卿姿,她的手臂还在流血,鲜红的液体将她米色的外裳染红。她嘴角勾笑,眼中却像是淬了毒一般。 她一步一步挪到外面,月光照亮了她明艳的脸庞,她脸上似笑非笑,美得不可方物。 “阿宓,疼吗?” 云卿姿咳了几声,忍着疼痛,心里有些惊骇,她的模样倒像是疯了一般,先是险些将她掐死,现在又是一副心疼的模样。 她从来都看不懂薛小娘的,也不在意这个了,她并没有回答,“黄家的事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大娘子安排我与黄瑀相看……” 她顿了顿,又咳了一嗓子,才开口:“便是在卫家那日殿下不出现,黄瑀没有得手,相看那日你也会让他得手,即便殿下不在,你也会想方设法将消息透出,到那时,黄瑀断的就不止是一只手臂了。” “黄家与云家、翊王府将会不死不休,便是报不了仇,这辈子他们也不会忘记。” 云卿姿皱眉,声音有些沙哑,她想不通,为什么薛小娘做这样大一个局。 “小娘,你到底要做什么?” 薛小娘听后,仰头笑了两声,她不顾手上的伤,走到侍歌面前才顿住脚步,看着云卿姿。 “阿宓,你何时变得如此聪慧了,不过我要做什么,我想做什么,便不是你可以随意过问和插手的事了,你只要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说罢,她自顾自笑了两声,云卿姿愈发看不懂她了。 “荼白。” 她沉下脸,喊了一个名字。下一瞬,便有一名青衣女子从暗中出现,青衣女子的玉佩与栏杆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云卿姿望过去,的确是“荼白”无疑,但是,还是有些不同。 荼白哪有这样高。 在云卿姿的印象里,荼白好似与岁桃的身量相似,不过更比岁桃清瘦些,如今的荼白不仅身量比岁桃要高,甚至比岁桃更精壮了些。 一个人的样貌可以改变,身形也可以改变,却改不了身高才是,云卿姿的目光探向她的鞋底,与府中使女所着的女鞋一模一样。 再往上,云卿姿的目光顿住。 她腰间佩戴的,乃是翎阳庄的玉佩。 云卿姿心中一定,看来翎阳庄的事还需要再查一次了。 她心中隐隐觉得,薛小娘要做的事好似与朝堂有关,她并没有忘记,去岁在棠梧院听到的,薛小娘说花暮锦正在查云家,叫徐妈妈她们出门小心些。 那些日子她只沉浸在身世之谜中,并未在意其它,如今剥茧抽丝,才有了一丝头绪。 她们二人看着荼白带着薛小娘离开,侍歌才忙查看她的伤口,仔仔细细看了下才放心许多,“薛小娘并未下死手,她今夜难不成是特意来吓吓娘子不成?” 云卿姿只摇摇头,她嗓子还是十分不舒服:“让岁桃再去一趟翎阳庄吧,这回请庆皓手底下的人跟着去,上回说不定有什么疏漏了。” 她又想起薛小娘寒冰似的眼神,“我们如此隐匿出府都被她发觉,她的人定有在暗处,揪出来。” 孟夏的天总是燥热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