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八月中旬。
桑瑱发觉,这几日小姑娘总是心神不宁,本就寡言的人,如今更不怎么愿意开口说话了。
她眼中那种化不开的哀伤与落寞,也比以前更加明显。
桑瑱反思了一下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确认不是有不妥之处惹恼了她。
他隐隐猜测,中秋将至,她是想家了吧。
果然,八月十四这天,她声称身体不适,想在家休息,破天荒没有一起去采药。
桑瑱什么也没问,独自上了山。
山还是那些山,与往日并没有不同,但他的心不在眼前青山上,而是落在了身后的小木屋。
她在家做什么?
自己一个人出来,她会不会不高兴?
已过午时,他留下的糖包与野菜饼,有没有吃?
……
桑瑱心烦意乱,总觉得今日出来,或许是个错误的选择。
虽然早晨走时,他已反复确认过她的身体并无大碍。
他拿起地上的药篓,顾不上头顶热辣的太阳,匆匆下山。
推开木屋大门,便见少女抱胸坐在床榻一角,神情寂寥。
听闻动静,她猛地抬头:“这么早就回来了?”
桑瑱望着眼前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内心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解释道:“这两日天气不错,我打算把柜子里的药草再拿出来晒一晒。”
对方闻言,点了点头,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桑瑱放下药篓,转身去厨房,准备烧些热水。
灶台上,他早上煮的白粥、糖包和野菜饼,一动未动。
她竟然一直没吃东西?
桑瑱端起盘子,返回房间,发觉榻上已空无一人。
他在屋内外寻了一圈,正自焦急间,头顶忽然传来声响:“别找了,我在这。”
循声望去,她不知何时坐在了屋旁的树上,浓密的叶片将她的身影藏匿其中。
“你一整天没吃东西?”
他举起糖包和野菜饼,关切地问:“饿不饿?”
“不饿,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抱歉,今日不能陪你了。”
桑瑱看不见那张被绿意遮蔽的脸,却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悲伤。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
末了又像想到什么,补充道:“今早的糖包,放了许多糖,很甜,有空尝一下吧。”
“嗯。”
他将东西送回灶上,开始整理药材、晒药。做完这一切,见天色尚早,又去河边捉了几条小鱼。
等他拎着桶回来,发现灶上的糖包少了一个,这才松了口气。
他搬来椅子,拿出医书,在屋外寻了个阴凉地,翻看起来。
风起,树叶沙沙作响,头顶不远处,风将那道黑色的衣角掀起。
日长风静,岁月静好,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就这么坐了会儿,眼见夕阳西沉,桑瑱收好药草,又去厨房做饭。
今日的晚饭有鲫鱼汤、炒菌子和馒头。
他端着热乎乎的饭菜从厨房出来,对着树上黑影道:“忘月,吃饭了,有鲫鱼汤。”
“我不饿,你吃吧。”她回。
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怎会不饿?
他继续引诱:“我蒸了白花花的大馒头,很香,要不要来一个?”
“谢谢你。”树上之人叹了口气:“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不用管我。”
桑瑱闻言,默默回屋,不再多言。
等他再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点燃油灯,朝树上看去,那抹身影依旧坐在那,一动未动。
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正准备拿着衣物去河边沐浴梳洗,却听对方忽然开口:“连清。”
桑瑱脚步一顿。
“橱柜深处有坛酒,我可以喝吗?”
“酒?”
被这么一提醒,他才想起,上回送她下山后,他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一坛菊花酿。
酒是好酒,只是酒性太烈,他买回来只浅尝了一小杯,便已微醺。
因此,这酒一直搁着。
“可以吗?”她再次询问。
“当然。”桑瑱温言提醒:“这菊花酿酒性颇烈,你少喝些。”
“好。”
之后他去了河边,沐浴回来后,小姑娘不见了,不见的自然还有那坛菊花酿。
他在屋里等了小半个时辰,她还是没有回来。
菊花酿太烈,莫不是她贪杯醉了,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思及此,他提着油灯出去寻人。
月光如银,铺满大地。
抬头望去,繁星璀璨,硕大的冰轮高悬在天边,仔细看还有一点缺儿。
八月十四,距离团圆夜还差一天,明日的月亮才最圆满。
这样想着,他朝树林深处走去,“忘月,你在哪?”
寻了许久,仍未见踪影,他心中顿时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
正自焦急、恨不得喊破喉咙时,远远地瞥见前方树上坐着一个人。
黑衣长发、手中举着酒坛,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他心中一喜,快步上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