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雪奇怪道:“怎么,你还有什么没说完的吗?”
庄楚生却站在走廊上朝她招手,柳倾雪不解,只得跟上去。一面在心里犯嘀咕,看来书生又有什么话要说,懂礼节的人说个话都弄这么麻烦吗?
原来随着相处日久,柳倾雪已经略微搞懂了庄楚生的一些“礼节”,比如刚才,她和小兰嫂子,两个女子说话的时候,她们是在柳倾雪房间的里间的,等叫来了李工和庄楚生之后,她俩就从里间出来,又穿过外室,又来到柳倾雪房间门口外的拐角处,几人是那间半敞开的小耳房里谈话的。
这半敞开的小耳房,墙壁都是用两面透光的博古架代替,旁人路过能看见里面谈话的人,但不走近却未必能听清坐在里面的人说什么,已经算是一间小待客厅了,往来走廊的媳妇们都能看见这小待客厅。
在柳倾雪所处的时代,这都相当于是在家门口走廊里说话,已经够男女有别的了,可在庄楚生这里,依然“不行。”
显然是只剩他和柳倾雪两个人,庄楚生还要更注意一些。
庄楚生直接把柳倾雪带到了院子里,来往拿东西走动的旁人都能路过看见他们两个人在那里说话。
好吧,又是这里。柳倾雪闭了闭眼,坐在了小石亭那处软垫子上。
庄楚生一贯的风格就是如此,不论是在工棚,去往县城的马车,还是在柳家宅子里,他只要跟她单独说话,肯定是在一个有旁人能看见的地方。如果不想让人听见他们在说什么,那就离得远一些,总之,书生从不会在一个没有旁人视线的地方单独“会见”她,有时候在宅子里哪怕就单独说一句话,他也得这么隆重地把柳倾雪“请”到这个指定地点。
“你说你要是就说一句话,就在刚才小耳房里跟我说呗,非得大老远把我叫出来,哎呦……”柳倾雪一屁股坐在软垫子上,歪了歪身子,笑道:“整天这么折腾我,这回你非得说够一柱香不可!”
庄楚生不理会柳倾雪的戏谑,也同坐下来,隔着石桌子坐在柳倾雪对面,抿嘴笑道:“是你要跟我说话吧?”
柳倾雪道:“我要说什么话?你这人真怪,叫人出来却问别人?”
庄楚生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庄楚生抬头向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柳倾雪顺着他的目光往楼上一看,看见张妈和小兰嫂子正在二楼抖落一个大床单,婶婆和来两个媳妇在旁笑着说什么,看样子几个人正在给二楼的房间换今天晒好的被褥床单。
庄楚生目光在小兰嫂子和婶婆她们那边一点,又回头看向柳倾雪,只笑不语。
“……”柳倾雪反应过来,原来庄楚生已经发觉她忽然要买门房的主要原因了。柳倾雪笑道:“是婶婆告诉你的?”
庄楚生摇头道:“婶婆什么也没跟我说。”
柳倾雪有点不信:“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总不可能是小兰嫂子直接告诉他的吧,小兰嫂子跟柳倾雪平时最是亲近,连柳倾雪她都不肯告诉,怎么会跟庄楚生说。
“你不是说婶婆一向最疼你信任你,什么话都跟你说吗?”
面对柳倾雪的质疑,庄楚生脑子里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有次婶婆带方子回老房子取东西,特意让方子提醒她别忘了给柳姑娘再带些短襟的衣裳,因为时间一长,婶婆也发觉东家姑娘其实非常喜欢她年轻时候干活穿的那种干净利索的麻布衣裳,所以才想着再给柳倾雪拿一些那种款式的衣裳。
当时婶婆对方子笑道:“可别让生儿知道了咱们是特意取衣裳的,就还说是家里多了放不下,送人又送不出去才拿来的,免得东家姑娘年纪轻脸皮薄不好意思要我的……”结果方子正答应着,婶婆一回头就看见了庄楚生,婶婆拊掌大笑道:“不好!让这小子听了去,转头东家姑娘也一准也马上就知道了!”
要是搁在以前,婶婆遇见孙子上不了学堂这种难题,只要庄楚生在身边,她肯定会跟庄楚生商量怎么办,这回婶婆之所以没有把小兰嫂子的苦恼告诉庄楚生,大概也是怕庄楚生跟柳倾雪说,婶婆怕柳倾雪因为这件事忌惮起赵家来,向赵家屈服。
想起这些事,庄楚生就有些不好意思,好像他和柳倾雪多么亲密无间似的,只要他知道的事情肯定都会告诉柳倾雪。
难道现在他们两人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关系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只有夫妇之间才会这样吧……
“夫妇”一词在脑子里一出现,庄楚生的脸就开始发烧。
他赶紧控制好自己的念头,眼前还有好奇盯着等他回答的柳倾雪呢!
庄楚生咳了一声解释道:“你会看小兰嫂子的脸色,猜她的心思,我就不会吗?”
柳倾雪登时更奇怪了:“你也看出她有心事了?便是你能看出人有心事,又怎么能看出她有什么心事呢?我也是问了她才知道的!”还是用了不少手段,比如咯吱小兰嫂子的两肋,庄楚生难道也是这么拷问小兰嫂子的?那显然不可能。
“再说,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一直关注她来着?”柳倾雪记得她把小兰嫂子拉回房的时候,庄楚生也没在旁边啊。
又是这样!柳倾雪十分惊讶,庄楚生怎么总是好像什么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