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云雾缭绕间透出斑斑点点烛火光亮。
叶萝衣坐在铜镜前,小心翼翼将胭脂抹在面颊上,看到镜中自己模样忍不住低头羞怯笑起来。
看着摆在屋中的喜服,她心中生出些许怪异感觉,再过几日便是与苏简成婚的日子。
她与苏简青梅竹马,相伴十八载,终于要结为夫妻。想到这她面上红晕压过胭脂,从皮肤透了出来,两颊就像要渗出血。
“叶大夫,叶大夫!”忽听得一阵拍门声,还有老妇人嘶哑的声音。
“来了来了。”她慌忙用手背将脸上胭脂擦去,快步走到门边,看着来人问:“张婆婆,何事?”
“哎呀……叶大夫,快去瞧瞧我家老头子吧,他他……脸色变得像那菜叶子,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张婆婆双手颤/抖着抓住她手臂,脸上带泪说道。
“好,快走吧。”叶萝衣慌忙背上药筐,拉上院门就跟着张婆婆出门了。
落雪时节,天总是无比阴沉,最是适合半靠在软榻上,喝一杯高山雪水煮的茶。可惜,有个闲散官职在身,不得不踏雪上朝,傅淮书无奈望望天,才跟着撑伞侍卫缓步踏上台阶。
“竟与小侯爷同步踏上这台阶,下官真是荣幸之至。”矮胖中年官员露出油腻笑容感叹道,“看来今日定会收获上天的赏赐。”
“比如呢?”傅淮书打了个呵欠,半眯狭长眼睛看向前方问道,“太师想要甚么赏赐?”
“诶嘿嘿。”矮胖太师呵呵笑起,话锋一转问道:“小侯爷前些时日已行过加冠礼,也是成婚的时候了。陛下定在物色晋都内贵女,也不知哪家可有此等荣幸。”
“嗯?”傅淮书停在高高门槛前,抬手抖抖衣摆,“我记得太师家的景瑶小姐行及笄也礼快有三年,年纪与我很是相配,不知太师意下如何?”
带笑斜睨太师一眼,他便大步走入殿中。
“今日这雪下得甚是和朕心意,大有瑞雪兆丰年之意啊!”
皇帝话音刚落,一众大臣齐齐跪倒在地,大声唱和,
“愿陛下万岁长安,大晋长治久安。”
“好好好,众爱卿快平身。”皇帝满脸笑意抬手示意众人,“前几日,长公主提起承恩侯已二十有一,还尚未成家。朕甚是自责,竟疏忽了此事,正好今祥瑞忽现,就将承恩侯的婚事定了罢,也算是双喜临门。”
“圣上圣明!”众大臣又跪成一片,虔诚看着面前方寸地方。
只有太师微微偏头,看向承恩侯方向,心中也是阵阵不安。
只听=见太监抖了抖手上的圣旨,尖锐有力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闻太子太师慕占泉之女慕景瑶贤淑大方、温良聪颖、品貌出众,朕与长公主躬闻之甚悦……”
“臣……接旨!”太师悲切应声在殿中响起,躬身上前接下太监手中圣旨,“谢陛下隆恩。”
“恭喜啊,小侯爷。”一人走向落后在众大臣身后的傅淮书,揶揄看着他调侃道,“太师不得气死,这留着开拓仕途的女儿竟被圣上指点与你成婚。”
“我这嘴今日怎如同开过光般,随意调侃之事竟然成了真。”他疑惑看向好友裴渊说道。
“你还想这些,还是想想到时如何做好太师的乘龙快婿吧。”裴渊斜眼看着他抱怨道。
“既已如此,何必过多担忧。”傅淮书自顾自踏上马车,语气像是在讨论他人的婚事。
“哎,说得没错。”裴渊也跟着他上了马车,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躺下,“昨日在你府上喝了口茶,今日身上仿佛有蚂蚁在爬,那我也只能厚着脸皮再讨口茶吃了。”
“你可知那慕小姐在外名声甚是不好。”裴渊看向靠在车窗旁的傅淮书,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听说她甚是跋扈,常常对下人处以私刑。行为也甚是不检点,与向侍郎来往密切。”
“奴婢知错了,求小姐绕奴婢一命。”侍女哽咽说着,还拼命磕头。
慕景瑶不耐烦看向叶茹姑姑。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是聋了还是想违抗小姐?”叶茹恶狠狠看向侍卫喝道。
“小姐!求求小姐!”侍女挣/扎着想拜托侍卫的束缚,口中叫声也变得凄厉。
慕景瑶却丝毫不在意,转身就离去。她猜爹爹与兄长就要回来了,向古易早就拆人将赐婚之事传递给她。为了快些听到爹爹亲口告诉她这件事,慕景瑶特意出来偶遇他们,不想刚才那个不长眼的侍女冲撞她耽误了一会儿。
看到太师二人出现在视线中,她努力将喜悦之情压下去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景瑶见过爹爹,兄长。”
“嗯。”慕占泉冷淡应完就要离去。
她又故意问道:“爹爹,今日上朝可有要事需告知女儿。”
慕占泉斜睨她一眼,说道:“向古易都告诉你了罢。”
“女儿的终身大事全听爹爹安排。”
慕占泉冷哼一声,挥手边走,看到这景象,慕景瑶无措地看向从刚才开始就默默站在旁边的慕青云,唤道:“兄长。”
他也摇摇头就跟上慕占泉脚步,留得慕景瑶一人在原地,紧攥拳头念道:“我就不相信圣上赐婚你也敢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