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当中引。
此刻,大阵开启,陆无咎迅速抽身,大国师显然也意识到不对,自己已然出不去,于是强行牵制住他。
两人皆被困在阵法,阵法还在不停得运转,如今已是不死不休,除非有人助力,从外破局。
连翘直接提剑飞身而起。
“翘翘不可,这是能困住神族的镇法,强行闯阵你会没命!”连掌门追出去拦。
“不会的,我有护心鳞在身,爹爹,你先回去!”她一道灵力将受伤的连掌门推远,然后义无反顾地提剑冲向阵中。两股神力僵持之下不断碰撞,戾气如刀,连翘每走一步都如同刀绞,往阵心深入时,身后一连串的血脚印。
尽管如此,她仍是一步一步朝大阵中走去。陆无咎缠斗之间看到了翩飞的衣裙,皱眉冷斥:“不是说了不许你为任何犯险?你快离开!”
连翘浑身都是血,唇角却在笑:“我才不走,走了岂不是就让你独揽功劳了?就算死,我也得死在你前头,这样日后被人家提起来,我也排在你前头!”陆无咎轻轻叹气:“我不会让你死。”
他原本已经力竭,突然又暴起,节节猛攻,大国师吃力得被逼退几步。更凑巧的是,他袖中装有骊姬残魂的净瓶忽然掉落。与此同时,连翘步步踩血,瞄准时机,提着青合猛然朝大国师刺过去--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大国师只有两个选择。倘若选择救残魂,青合必然会将他穿心。
倘若反击青合,净瓶一旦落地,骊姬的残魂必然要重新消散,骊姬的魂魄本就虚弱,这回再散,恐怕将彻底归于虚无。千钧一发之际,大国师犹反手接住净瓶,紧接着,胸口猛然剧痛。他低头一看,是青合。
这回,青合剑精准地刺入右心,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他欲后退,陆无咎忽然握着连翘持剑的手,平静地又刺进三寸,彻底穿心。“这次,你绝不会有任何复生的机会。”
青合一抽,大国师颓然跪地。
连翘手还在抖,看着剑上的血,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来。她回头,只见陆无咎神色淡漠,仿佛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神力快速流逝,大国师自知已经无力回天,握紧手中的净瓶,勉力道:“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报应,我只有一个遗愿,将你母亲的魂魄收好,也许有一日有其他的机缘她会重新回来。”
陆无咎沉默,一言不发。
大国师咳嗽几声:“你没有你母亲的记忆,也许不知道,她是个很好的人。她从小被养在飞阁上,每每我过去,只要听到我的脚步声,离很远她就会跑出来抱住我。她也格外心心软,养了很多兔子,又觉得兔子被圈养很不开心,明明自己舍不得,还是把养的兔子都放了。至于对那些从未见过的兄弟姐妹,更是十分关怀,总是缠着我问他们是什么模样。”“她还很怕疼,养在飞阁的十八年,我几乎没让她受过伤。她前半辈子最痛的时候,也不过是比试是被划了一道口子,可后来,她宁愿为一群不相干的人,以身投炉,燃尽神魂,痛苦到魂魄被烧成碎片。所以,她看似冷淡,实则比任何都心心软,甚至包括对你。”
“她怀你的时候十分艰辛,每每我过去,她总是冷淡至极,看也不肯看你一眼。但偶尔有几次,我也撞到无人时,她伸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目光忧虑。她是在乎过你的,只是怕生出一个怪物。”“你幼时也的确冰雪可爱,小小的一团,眉眼像极了你母亲。我给你读她从前读的书,给你学她从前学的画,你做得很好,也很像她,每每看到你捧卷的姿势,尤其是你快步朝我走来,我便会想起你母亲,愈发想叫她回来,也愈发不忍对你动手。后来,我干脆眼不见为净,将你送去了无相宗,渐渐淡了,也渐渐能对你出手。”
“我说这些不是辩解什么,也不是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的确一步步置你于死地,魂飞魄散也不足惜,我只是要你知道,你母亲没什么过错。把她的残动留下来好好奉养,算我求你一一”
陆无咎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事到如今,你还觉得她会回来?就算我愿意,你凭什么会以为她肯?”
大国师目光怔忡。
陆无咎说得更明白些:“你还以为净瓶是被我击落的?是我故意设计你让你分身乏术?不,是她自己不肯,她不愿被你所困,哪怕是死,哪怕只剩一缕残魂。”
大国师骤然抬头:“你是说一一”
他看向手中的净瓶,只见里面雾气冲撞,瓶身微微晃着,虽然微弱,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动。
原来她是故意坠落的。
还挑准了时机。
大国师随即苦笑。
“阿骊,这千年来,我日日将你的残魂带在身边,日日同你说话,你从没有过任何反应,我以为你毫无灵识,原来你只是心狠,心心狠到看我为你上穷碧落,下入黄泉,也不肯给我一点回应……”“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了我致命一击!阿骊,你果真了解我,对我也是真的绝情,千年前你没能杀成我,这次,蛰伏千年,总算可以如愿了。”“也罢,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你既然不愿同我永生,同死也是好的,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大国师猛然呕出一口血,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净瓶摔出去,刹那粉碎。一缕银白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