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撞见
寒风肆虐,枯枝凝霜,昆仑山巅一轮明月高悬,月光如水,更衬得夜色清寒。昆吾山好归好,就是太过清冷了,没有一丝人气。晏无双待了一日有些无聊,虽然不便暴露身份,但在偏殿里转转应当无妨吧?于是她去找了连翘,奇怪的是,此时已经夜深,连翘却不在屋内。相反,传说中彻夜不眠的含光殿出奇地熄了灯。晏无双思量一番,已经猜到连翘在哪里了。不过,她的蛊应该解开了,想来应该不会被陆无咎欺负吧。晏无双纠结再三,觉得陆无咎还算有分寸,有情人太久没见,互诉衷肠应当也没什么吧,于是也没多想。
与她想象不同,殿内犹如翻江捣海,卷起千堆浮雪。密集的潮涌一波接着一波,等到风平浪静,连翘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陆无咎替她捋了捋黏在一起的发丝,神采倒是愈发英拔。连翘轻微地喘着气:“你出去呀。”
陆无咎指尖还绕着她一缕发丝:“这是我的寝殿,你让我去哪儿?”连翘明眸含怒,一侧的脸颊因为被压着磨,明显有些不正常的红:“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陆无咎捏着她的下巴轻抚。连翘恨极了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试图自己挣开,腰却被牢牢压紧,两人侧抱着密不可分。
连翘简直要被他气哭:“你一一”
一双眼蕴满了泪,霎时可爱。
“好了,不闹你。”
陆无咎低笑:“不是说困?困就睡会儿。”连翘挣也挣不开,实在累极,就这么枕着他手臂,强撑着睡了过去。浑浑沉沉睡了一觉,醒来时,陆无咎已经不在了,隐约能听见内殿里传来低沉醇厚的声音。
连翘浑身不适,气得本是想走,看到满地的画像时又轻叹一口气,一张一张收拾好。
本来鼻尖还是泛酸的,收拾到一半,心里却慢慢窜上一股小火苗。陆无咎是在里面待了十年没错,画了很多她的画也没错,但是,昨晚只顾着心疼,今日仔细一看,为什么这画里还有这么多她奇奇怪怪的样子。她幼时犯错被她爹教训的,听讲走神被罚站的,睡觉流口水的,还有八岁时掉牙,豁了一颗门牙讲话漏风的样了……可恶,他居然记住了她那么多糗事,还全部画出来了!难怪他待了十年也不无聊呢,光是取笑她就有无穷的笑料吧。连翘怒火中烧,这时,前殿的声音忽然停了,陆无咎大约回来了,连翘气愤地拿着这些画去找他质问。
陆无咎似笑非笑:“昨晚哭成那样,我以为你不介意。”连翘气哼哼:“一码归一码,我记得八岁那年掉牙时我明明谁都不见,天天躲在家里,直到牙长出来才出去,你是怎么见过我的?”陆无咎将话带过去:“这么久的事,重要么?”连翘可算逮住他把柄了:“你别想敷衍,你难道从那么早就开始留意我了?”
陆无咎其实也忘了当时的心境,他记得自己那会儿明明觉得她太过聒噪,并不喜欢,但不知怎的总会多看两眼。
他不肯多说,连翘越发笃定,洋洋得意,打定主意要挑一些还算好看的画挂出来。
陆无咎一开始还阻拦,后来瞥了眼其中一口箱子,微微勾唇:“也行,那口箱子是不是还没开?那里也挑挑。”
连翘狐疑地去打开,再仔细看里面的画,手像烫着了一样,一把将盖子合上,冲过来找他算账。
两人闹成一团,她正恼火啃他脖子泄愤的时候,忽然,陆无咎目光看向窗外,让她先不要动。
连翘现在完全不信他:“你又耍什么把戏呢?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外面有兵戈相碰的声音,仿佛是打起来了。连翘不再和他玩闹,两人一起出去,门一打开,一只乱矢射穿窗户,忽然朝他们而来。
陆无咎反应敏锐,眼睛一扫,那箭簇在距他们一尺的时候烧了起来,簌簌化为了灰烬。
连翘有些后怕,再一看,原来是关在地宫的那些修士们逃了出来,正在和神宫的妖将们交手。
此刻,妖将们已经将人全都夺了械,摁在地上。连翘不想给她爹惹麻烦,干脆钻进了陆无咎的玄色狐裘大氅里,抱着他的腰,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那些修士果然没认出她来,被擒住后大骂陆无咎魔头,陆无咎没什么情绪,命人将他们堵住嘴继续关进地牢。
只是一点小骚乱,妖将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更在意君上大氅里的那个女人,只可惜君上将人护得严严实实的,只能看见这女子微微晃着的鲛珠耳铛。
指头大小的鲛珠,还是罕见的淡粉色,价值连城,同她身上的妃色衣裙交相辉映,让人挪不开眼。
妖将们不敢多看,押了人迅速离开。
风大雪急,骚乱过后,陆无咎带着连翘又回了内殿。连翘这两日也算明白了,陆无咎并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冷血无情,她不懂:“既然你不想杀这些修士,那干嘛还关着他们呢?”“我是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但有人想杀他们。"陆无咎替她拂去头上的雪片。“是谁?”
不等他开口,连翘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人:“难道是大国师?这两日你们的议事都在谈论他,他醒了么?”
“应该是。"陆无咎望向窗外的大雪,微微皱眉。连翘其实一直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