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上一次被人这样威胁,还是二十年前和同桌因为什么事争论起来时,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气鼓鼓地对他说,有种放学别走。
他没有笑,没有如往常一样捏捏季云青的脸蛋,而是认真地看着对方眼睛。
“好。
季云青这才哼了一声,拍掉周铭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你一晚没睡?
身上还带着夜里的寒气,眼睛里有淡淡的红血丝,周铭点点头,“去办了些事。
“那就先睡觉,季云青干脆利落地把他往卧室推,“天大地大都没这会睡觉重要。
“你呢,周铭在进卧室的瞬间转身,直接把人揽怀里:“你半夜怎么醒了,然后就一直没睡吗?
他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那人小脸挂了层冰霜似的搁沙发上坐着,一看就是在等自己,估计也没怎么休息好,所以揉了揉那还稍微有点翘的头发:“陪我再睡会吧。
被褥是新换的,灰蓝色简约格子图案,季云青躺在柔软的枕头上,棕发稍微散开一点点,显得慵懒而散漫,他和周铭面对面看了会,就“噗嗤一声笑了。
“这样搂着我,你睡得着吗?
腰上的手臂有些收紧。
周铭顿了顿,面色不改:“还好。
“不过我也有点困了,季云青把脑袋往人怀里拱了拱,“但我还是想先知道,你干嘛去了。
“我先说我这边的情况,昨晚心态有点崩,他就没跟周铭说,这会才把录音笔的事讲给对方,“就知道他防着我,就是只狐狸。
一只在酒色财气里熏出来的狐狸。
欧阳宇能力一般资历不行,曾经升的很快,但据说是站队错误,被下放到了他们舞团,自此夹好尾巴,不再牵扯什么派系斗争,跟条泥鳅似的在官场上打滑,见人就带三分笑,跟谁都能搞好关系称兄道弟,也从不跟人太过交心。
其实舞团这里的油水,比季云青想象中要多一点。
“……他手脚不干净的,季云青若有所思,“肯定拿了程家的东西,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说说你的吧。
周铭毫不避讳,把晚上的事详细给季云青讲了,对方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你不用太在意,我也是猜的,周铭解释道,“但如果是真的的话,你有什么想法吗?
那人不做声了,在他怀里趴了会就抬起头,懵懂的神情不见了,嘴角紧紧抿着,看上去有点像在憋笑。
“有,我想做点坏事,可以吗?
周铭跟着笑:“可以,我也想的。
季云青一骨碌爬起来:“说不定我们想到一块了,来看看是不
是。”
他跳下床轻车熟路地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小笔记本——有时候周铭睡觉前会在上面写写画画点东西翻到空白页季云青咬着笔想了会就快速写了几个字然后翻了一页递给对方。
周铭会意地接过笔拇指有意无意地擦过笔帽上几不可闻的一点湿意和昨晚触摸对方眼泪时一样带着点稍微加速的心跳毫不迟疑地动笔。
“我先看你的”季云青把脸凑过来头发都要挨着周铭的下巴“哇……”
上面赫然三个银钩铁画的字——狗咬狗。
他惊喜地扬起脸眼里满是开心的笑意:“你看看我的。”
周铭往前翻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让傻逼们自己撕去。
解决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祸水东引把自己摘出来置身事外俩人果然想到了一起季云青用笔记本挡住脸笑看得周铭乐不可支没忍住伸手戳了下对方的脸蛋:“小宝不要讲脏话。”
“你昨天说我可以讲的”季云青还在笑“再说了这算脏话吗……”
“当然啊”周铭也忍不住嘴角上扬“算了可以讲别在我面前就好。”
“怎么?”
周铭认真地看着他:“你这样会让我觉得
下一秒刚刚还满脸嘚瑟的人瞬间愣了一点红意逐渐在耳根上蔓延季云青别过头生硬地张口:“你脑子里都是什么。”
“我以为你经常会被这样夸啊”周铭也呆了呆“你们表演的时候下面不会夸说真好看真漂亮什么吗?”
这话倒是没错但是从这人嘴里出来怎么这样别扭季云青清清嗓子:“那也不会被夸性感吧现代舞或者街舞会比较多一点这个我们这种基本就是说真美或者真厉害。”
他抬起头正对着周铭的眼睛看了会对方也脸红了。
很有默契地一起低下头。
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慢慢亮了一束金光取代了霜般的月色柔柔地照在床铺上和季云青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我不睡了出去办点事”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很快就能搞定了。”
周铭声音有点哑:“那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其实这一瞬间季云青是有点本能地想拒绝。
不想给对方带来麻烦他自小一个人解决事端骨子里还是有点那么传统的概念就是男人在外面再累再苦也不能把这种低气压带回家里要自己扛事要轻描淡写地说不算什么。
下巴被捏住了没有用力周铭的手温热而柔和只是迫使他抬起头看向对方。
“需要吗?”
他又重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