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课了?
一条消息冷漠的留在聊天界面上。
两个小时过去了,裴青山没收到闻烛的一条回复,他无聊的往上翻了翻,最近的聊天记录还是上次回家的时候,再往前就是四个月前——等等。
裴青山突然想起来,闻烛的手机昨天是不是丢了?
难怪不回消息。
裴长官完成自洽,按灭了屏幕。
他唇齿间猩红的火光随着监控大屏落在他脸上的光一样,明灭起伏。
画面定格在闻烛掰着周岁的下巴查看情况的那一幕上,迟迟没有前进。
周岁是国家级别的运动员,纯正的小麦色,跟弱不禁风的闻教授对比下来,颜色鲜明的很。
裴青山想起了年轻的木质香,倒是恰好很适合这个大学生。
不过据周岁说那件外套上的香味根本就是被一起租房子的同学面试的时候不小心喷上去的,他本人身上没有这股求偶般的气味,
摸不着线索的裴长官,此刻像只抬手挥不住蝴蝶的大猫,卧在地上浑身不对劲。
“我看你刺挠一天了,干嘛,更年期提前了?”李队长手里拎着一个密封袋进来,意有所指,“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越活越过去。”
“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的草包队吧,到底谁越活越过去,”裴青山吐出一口烟,把剩下的火光按在烟灰缸里,“几个诡物顶着人命就在市区里来去自如,够没用的。”
“……”李队狡辩,“我哪知道都退到这里来了,还能他妈的碰上那群东西!”
好多年前,那时候李伟光还当过裴青山的教官,
谁知道混着混着,就看着这小子胆大包天的跃到了他头顶上。
再过不久,他身体不行,也要从一线退下来了,
至少在系统内,那个时候“裴青山”这三个字已经无人不晓了,甚至成了很多徘徊在灰线周边的警员的信仰和安全线。
年轻、强大、有魄力,没人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没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极限。
至少尸山血海里的凶名是立起来了。
只要有他顶在一线上,那一定是场久违的胜仗。
在那些个被联合国亲自划分为“一线”的行政区里,我们这个种族已经很久没有拿下过一场彻底的胜利了,
所以裴青山实际上也是被无数双手推到最前面的,他们太需要一个这样一往无前的精神人物了。
“你当年才那么屁大点,连他妈老子屁股都够不着。”气氛都到这了,李队也点了根烟,“一晃眼竟然都坐到这个位置了。”
他从没想过,那个血肉模糊的台阶,最后居然是由他带出来的学生登上去。
“李教官,我们从不缅怀过去,也不定义将来。”裴青山头也不回,懒洋洋的反驳,“那是你教我的。”
李队啧了一声,不要脸道:“现在我再教你一招,遇到不称心的学生早点打,不然说不定哪天人就飞黄腾达了。”
裴青山倒是连谦虚都懒得装一下,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那句“飞黄腾达”。
点到为止,两人都没有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裴青山的余光扫向了那个透明的密封袋,眉心莫名一跳:“这是什么?”
“差点忘了正事,”李队冷哼一声,把密封袋扔桌上,“在现场周边捡到的,卡在小岩石缝里,不知道有没有用。”
裴青山接过来打量了一眼快碎成渣的手机,平平无奇的款式,小偷上大街摸十部里边至少有七部都长这个样:“能修好么?”
“不好说,技术部门说里面那个芯片很特别。”
“怎么特别?”裴青山眯起眼睛。
“特别难修。”
裴青山扬眉,比了个数字。
李伟光愣了一下,低头思索:“一个月?一个月怕是有点困……”
“一天。”
“……你少把你那暴君做派放到我队里耍,你知不知道这相当于让我们技术部门用一个三湖街道给你凭空拼出整个临京!”李伟光脸都黑了。
“草包。”暴君回以一个嗤之以鼻。
这话但凡换个人说,在张嘴的那一瞬间已经被李伟光踹飞了,偏偏是裴青山。
李伟光冷笑一声:“就你这张嘴,活该单身!”
“……”
“你沉默什么?”
李伟光看着裴青山不忍中夹杂着三分微妙的神情,眉心骤然一抽搐。
“我已经结婚了。”裴青山语气平淡的装了个大的,曲指点了点桌面,指间银色的对戒闪耀着低调而奢华的光芒,微笑道,“教官,今年是第七年。”
李队震惊得面部扭曲:“你能讨到老婆?”
“不好意思,保密等级原因没能请你和尊夫人一起参加我们的婚礼。”裴青山嘴上说着抱歉,语气却让李伟光恨得咬咬牙。
“呵呵,我也不是很想去。”
“我爱人是个普通人,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他接触到一线之上的东西。”裴青山的神色变得冷硬了起来,这才从那张懒散的度假脸上看出几分好久没见的杀伐感。
李伟光刚从蝉联十年“最不可能讨着老婆的黄金单身汉”的榜首竟然悄无声息的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