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昌平某处砖瓦房内,头顶昏暗的灯泡因为瓦数太低,即使是亮着的,给人的视线也昏暗的很。
老妇人和年轻妇女在床上下半身裹着被子,窗沿放着一盏煤油灯,手里一板一眼的纳着鞋垫。
蜂窝煤火炉旁,三个老头儿,两个年轻人围着。
“老贵,这事儿可靠吗?大半夜的把我们叫过来,你这甥外孙...”
“嘿,你们信不过这小子,还信不过我?”
老头儿拿着旱烟袋,露出一口老黄牙,‘啵啵啵’连着抽了三口,一股浓烟弥漫在炉子周边。
田贵,苏山的舅姥爷,虽说在村里没个一官半职的,可胜在一辈子的名声打的够响亮。
村长和村支书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瞪着眼的苏山。
老话讲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连胡子都没蓄起来的年纪,落他们老人眼里,本能的觉着不靠谱。
“给每家每户最少发四到六只鸡苗,等喂到一定重量,你再花钱回收,不是我们俩信不过你,你这..”
“冯村长刘村支书,两位大爷,您两位别看我岁数小,可这儿鼓着呢。”
苏山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兜儿,他当然知道两人在想什么,继续道:
“鸡苗我免费给,等养够分量,我再按行价收,如果没钱收,那鸡就归乡亲们了,这有什么好担忧的...前门大街的‘一只炸鸡’店,我开的,等回头您几位可以去看看,到时候我请你们尝尝炸鸡腿。”
田贵在一旁也助攻道:“你们别看这小子岁数小,可在城里出息大着呢,先不提这个什么‘一只炸鸡’,就那废品回收一个星期就顶我老头子一家在村里一年的营收了。”
俩人看向田贵,眼神儿像是在说,你甥外孙这么有本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苏山的姥姥,也就是他娘的娘家就是昌平这边的,姥姥姥爷走的早,不然这事儿也落不到舅姥爷身上。
田贵也想炫耀啊,可又不是自己的外孙,说穿了喊的是声舅姥爷,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儿子进趟城两家才能见一面。
八竿子只能打着四杆子,自然用不着见人就炫耀。
不过即便苏山的姥姥姥爷不在了,像什么中秋,春节,乃至国庆收秋苏家都会拿着东西来一趟,这也是田贵为什么愿意帮这小子的原因。
屋里一个抽旱烟袋的,四个抽卷烟的,一根一根不停地续着,没一会儿屋里就成了王母娘娘蟠桃会的现场。
功夫也没费多少,准确的说就是费了点嘴上功夫,磨了磨嘴皮子,苏山终于说动了俩老头儿动员村里的人代养鸡。
代养鸡模式现在还没有出现,苏山也是按着钱度讲的加上自己的理解,给俩人讲透说透,让他们安心。
他甚至不光提供鸡苗,饲料和疫苗也可以免费提供。
办个养鸡场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投入的人力物力一年到头大的很,而且一时半活儿也不可能弄成。
代养鸡模式对苏山的炸鸡店来说,图的就是在省事的前提下,以后能有稳定充足的货源。
对于村里的农民来说,好处更大,养个鸡崽子而已,对他们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稀疏平常。
除了有可观的收入,还不用担心以后的销路问题,农村养个鸡多半是散养,出门去路上、林子里溜达溜达,可能就吃饱了。
自家还可以弄点糠,搅盆鸡食儿,养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养起来轻松不轻松不重要,关键是有钱赚啊,这年头在农村能有一份额外收入可太不容易了。
自打前几年有了自留地,虽然庄稼种的也有奔头了,可一年的收成也只够自家吃喝省点富余的,公家的收成还是得上交合作社。
虽说自七八年后,村里实行了联产承包,可跟在城里上班的职工比,靠种地一年才多少个钱。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年轻人想方设法的,想进城工作讨生活的原因。
进城进城,谁不向往更美好的生活。
既然决定养了,大半夜的苏山也不可能就得这一句话回去,围着炉子,又定了定养鸡过程中,鸡崽子死了或者丢了该怎么办。
苏山虽然从小在城里生
活,可小时候暑假也在村里待过一段时间,自然晓得,每个村都有那么几个坏种,保不齐坏心眼儿逮小鸡吃。
所以这也是联系村长村支书的作用,让他们俩人牵线带头,镇住那些人,如果丢失或者死亡,只要不是天灾都得按一只成年鸡的行情价赔偿。
翌日。
苏山戴着个黑眼圈给钱度汇报了这件事儿的进展,没坐一会儿又急匆匆的走了。
炸鸡店那边刚开业还需要他去看着,目前还能去小规模的养鸡场和城郊的乡下村里收。
鸡腿和鸡胸,乃至后续的鸡翅炸鸡店留着,用不到的可以送到轩鼎楼去。
鸡脖子可以卤,剩下的又不全是骨头,不管是煲鸡汤汤底,还是炒辣子鸡都成。
钱度摇了摇头,准备了些东西,打算去看望高中班主任韩州。
昨儿去酒楼吃饭,要不是罗福才询问,钱度差点把给他小孙子安排学校的事儿给忘后脑勺。
元宵一过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