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吧!谁蹲着睡觉啊!
不对!
谁没事儿到大狱门前睡觉啊!!
被吵醒的,啊不是,被吵起身的“崔清婉”再一次因为起立过猛而眼前发黑,她赶紧反手扶住身后的墙面,好让自己站得平稳些。
“噢!不仅在外露宿,连食早膳的钱也没啦?看娘子你病病弱弱的,来来来,古楼子分你一份!”
视线中的浓黑消退了一些,但还是模糊地看不清来人,虚实间,只感觉有什么热气腾腾的东西伸到了自己面前。
嗯……好香!
谢——谢个鬼!呸!不吃!不吃嗟来之食!
“崔清婉”没有接手,她一面说着推辞的话,一面等待眼前视野彻底清明。
“嗯?不吃?那我吃!”
干脆利落地递出来,也干脆利落地收回去,只听得说话人一嘀咕,面前的热气随即便消散开来。
“咔嚓”
酥脆的啃咬声伴随着谷物与炖肉的香气扑面而来,“崔清婉”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她眨眨眼睛,身前人的样貌也逐渐清晰。
竹柳色的鲤泮官服着身,精致银带箍住恰到好处的细腰,他因掐拿食物不得不将小臂抬起,从而露出双袖间绣着的环状花纹。
一头青丝虽已高束,但鬓角还是垂下几丝不拘小节的碎发,白皙面庞上双唇嫩红,鼻梁高挺,生得十分标致,一双明目虽是狭长,却因略微低压的眉头而显得格外深邃。
想来他刚及双十年华,可周身气度已浑然天成,纤然飘逸。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飘逸,谁让他啃咬食物如此专注,一点儿也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气韵。
“咦?怎么和府里那小子一样,没成婚的就显年轻?”
“果然……”
“崔清婉”本只是小声嘟囔一句,却不想对方听力极好,细目微眯间,男子咀嚼的动作也暂停下来。
“娘子,你这样做不好。”
“啊?”
低声吐槽被当事人听见自然让人心虚,况且对方说的还是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劝告,“崔清婉”下意识就怀疑对方是不是认出了自己是谁,甚至这人还推测出自己为何要站在牢狱前。
“那个,其实我只是出门晨练,可东市这边太繁华了,一不留神就闯进这条巷子里……”
人越想找补就越漏洞百出。
“崔清婉”正欲佯装捋捋头发寻个理由搪塞过去,又突然想起自己还戴着帷帽,半抬起的右手只能无措放下,放下后又觉得方才举动过于刻意,于是改为顺手撑展衣裙。
一番动作下来简直手忙脚乱,让人对这话语的真实度心照不宣。
竹衣男子静静站着,仿佛已然预想到“崔清婉”的行为,他甚至还气定神闲地继续啃食手中的夹肉胡饼。
“咔嚓”“咔嚓”
男子吃得越是专注,“崔清婉”便被对方的沉默搞得越是烦乱,她已经开始在心中祈求云岫能早些回来,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无言对峙的局面。
顶着静默的尴尬,“崔清婉”极为迅速地打量了对方几眼。
官服为竹柳色,与她近些日见过的人都不同。
想必这男子品级不高,但见他全身白净整洁,就连吃起食物来也是斯文认真,十分有教养,也绝不是栖凤城中寻常可见的官差小吏……
还有就是,那徐徐升腾着热气儿的暖白谷物饼上点缀着大小不一的块状栗色焦面儿,饼间是一层夹裹着一层的满实馅料,碎末儿的肉馅肥瘦相间。
再杂以香料菜蔬,看上去质地丰富,想来入口软烂、焦酥咸香。
嘤,一会儿一定要找云岫去买这个叫什么“篓子”的食物……啊……云岫你快回来吧……我好饿啊……
一扫方才的恶心作呕,此时初觉饥饿的“崔清婉”只能在内心痛哭。
但她面上还装着无辜入巷的懵懂,她甚至以一种极轻微的方式来偷偷吞咽口水,绝不让人发现她是个大馋丫头。
明明看得认真,但“崔清婉”还是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何时开始吃的第二份。
总之,在最后一块油酥生脆的胡饼被咀嚼吞咽后,只见这纤然男子将用来打包胡饼的草纸折了几下,随后便将其塞到后腰系挂着的小囊袋之中。
“娘子何必说谎呢?其实我很明白的。”
慢条斯理,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从袖间抽出汗巾,开始仔细地擦拭嘴角与手指几近于无的残渍。
这般问话简直和当日苏醒后经受崔皓月的诈哄一模一样,还好先前经历已为她积攒了经验,于是“崔清婉”继续选择以重复对方最后一句话的方式回问。
“你明白了什么?”
擦拭完毕,男子收起汗巾,再度抬眸看向“崔清婉”时,他面上添了几分沉重。
“此地阴暗逼仄,收押之人无一不是烧杀抢掠的恶徒,常人对此多是避让不及,但娘子一反其道,非得在此等候,甚至连个食宿都没着落,若说娘子未有图谋,在下是不信的。”
见对方目光坚定,“崔清婉”硬着头皮继续发问:“所以,你认为我图谋什么?”
“如此巷道,若有图谋,必然是年少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