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记录上的每个人打电话的自己。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撤掉了身体和情感中的阻绝,咀嚼着属于那一刻的羞愧感。
不知什么时候,她浑浑噩噩地睡着了,梦里回到了破碎的过去。
那似乎是她第一次从身体抽离灵魂的时候。
“啊,原来一切痛苦都是从身体来的,我的心灵本身没有感情。”她离开身体的灵魂,冷静地看着被打得蜷缩在墙角的小女孩,漠然地想。
这听起来像是魔法,但却是实实在在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直到许多年后,她才在精神科知道了“魔法”的正式命名。
“人格解体是你产生抑郁症的风险因素之一。”
惨白的墙壁,同情的医生,震耳欲聋的蝉鸣,窗外过于翠绿的树叶,还有紧紧握着她的手的朋友。十六岁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好像那些年她都是在梦中度过,只剩下一些零星的记忆。
唯有那个夏天,她始终不曾忘记。
“你会感到自己与周围环境或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分离感,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但那只是一种错觉。”女大夫轻声说道,“你越是逃离现实,就越无法战胜现实。”
十六岁的魏芷第一反应是哑然失笑,而女大夫眼中的疑惑加重了她对现实的不真实感。
“错觉?”她喃喃自语。
将她从伤害和暴力中拯救出来的不是那些有责任保护她的人,而是错觉。
生病的到底是她,还是让错觉成为救赎的这个社会?
“你有想过自杀吗?”女大夫问。
魏芷没说话,于是女大夫又换了种说法。
“你有自残的行为吗?”
魏芷没有回答。
“小芷,你有自残的行为吗?”女大夫再次问道。
她醒了过来。
身边空无一人,天已经亮了。
魏芷吃完早饭后,给季琪琨打了个电话。获得外出开安眠药的权利后,她才驱车前往精神卫生中心。
季琪琨拿给她开的是一辆奔驰S,长期停在地库里没有使用,魏芷去开的时候,前引擎盖上落着薄薄的一层灰。
她没有买过车,但幸好考过驾照,当年学的知识也没有忘光。握到方向盘后,很快就熟悉了开车的感觉。
当年确诊她重度抑郁的那个女大夫,早已升迁至省医,魏芷在那之后没有固定的心理医生,她来精神科的目的只有一个,开药,开各种各样的药。
开药的男大夫似乎是看了她的就诊病历,温和地询问她最近心情怎么样。
“还不错。”她笑道。
魏芷拿到了安眠药的处方签,走出诊室前往药房。在拿药的窗口,她见到了正坐在蓝色塑料椅子上等待叫号的张开阳。
两人都没预料会在这里遇见对方,但相比之下,魏芷的吃惊会更少一些。
魏芷走到已经站了起来的张开阳面前,礼貌地笑了笑。
“好巧。”她故意开了个轻松的玩笑,“我们果然在其他地方再见了,虽然这个地方比派出所好不了多少。”
“……你怎么会来这里?”张开阳神色凝重。
“睡不着,来开安眠药。”
魏芷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处方签给他看,他也真的认真读了上面的字。
“我的给你看了,你的是不是也要给我看看?”魏芷半真半假地说。
张开阳迟疑了。
魏芷没有继续追问,她在他先前的位置旁边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张开阳也坐了下来。
大屏幕上显示着可以取药的人名,魏芷和张开阳都不在其列。
强有力的制冷系统让整个卫生中心都如处冰窖,或许是周日的关系,无数张蓝色塑料椅上都坐着人,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的面庞和精神中心外的行人没有任何区别。一个打扫卫生的中年女人拖着湿淋淋的拖把路过,沿路滴下一滴滴水渍。
魏芷的目光正随着那一滴滴坠落的水珠而动,张开阳忽然开口了。
“抑郁症。”
他是在回应魏芷先前的处方签问题。
魏芷心里早有猜测,但还是免不了惊讶地看他一眼。
“很奇怪?”
“不奇怪。”魏芷条件反射地说。
这是虚伪的安慰,从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来看,不止魏芷知道这一点。
“还是我太脆弱了。”张开阳自嘲道。
“我不觉得。”
魏芷脱口而出的话语出乎了张开阳的预料,她从他惊愕的眼神中察觉到这一点。
“长久以来,人们都觉得军人和警察是无坚不摧的。”魏芷顿了顿,继续说道,“集体精神或许如此,但组成其中的个体和普通人一样,他们也有七情六欲,他们也会像普通人一样生病,因为他们原本也是普通人。”
人们总是对精神类疾病患者说,‘你要坚强一些’、‘你要多想想开心的事’。这就像是在对一个下身瘫痪的患者说,‘你怎么不起来走走’。
他们本身并无恶意,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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