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背对淮河北岸。
楚军凿船生火,宰马为餐。
不一会。
一缕又一缕的黑烟,不断地升向天空。
秦军这边。
金蝉凝目望去,在看到楚军大营中的一切后,便清楚项羽这是要进行最后的一搏了。
“小丫头,你看。”
金蝉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一条淮河,然后又画出三条线。
“这三条路,一条通往韩国腹地新郑方向,一条通往临城,一条前往唐国,你若是项羽,会走哪一路?”
“新郑表面来看最为稳妥,毕竟我们秦军的粮草就是从条沿线送来的,不过我若是项羽,绝不会选这条路,毕竟沿途城池都已经被搬空,而且有大白马在,可以随时回去放火烧粮,就算攻占了城池,依旧解决不了粮草问题。”
“临城也不行,虽然进入了楚国东北腹地,便可有粮草补给,但是绕路至少三千余里,先不说能不能冲出包围,光是百万多人空腹行军,根本就做不到。”
“至于西南的唐国,说是首选不如说是唯一的选择,三天的路程便可抵达边境,只要夺下任意一座城池,粮草问题自然也会解决,而且唐国距离楚国西境也不是很远,并且兵力相差较大。”
小洛阳蹲在地上,皱着娥眉,将新郑和临城的两条路线用手抹掉,只留下了一条通往韩、唐两国边境的路。
“你想的倒也没错,但有第四条路更为妥当。”
金蝉呵呵一笑,在地上画出一条向西的路线。
“边境七城渡口!”
小洛阳双手捂住嘴巴大呼一声。
“对啊,只要东行重新回到渡口边的那一城,然后靠着渡口,让楚国国内运粮,待大军修整养精蓄锐后,秦、楚便又站在了一条起跑线。”
虽然边境那七城早已被搬空,但靠着渡口的那一座,却有着绝对的地理优势。
若是任凭项羽占领,恐怕秦国的前几日建立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其实在昨夜。
金蝉便想到了这点,只是当时的楚军并没有船只,所以金蝉也就没有提起。
但今日一看。
项羽虽然下令凿船,但却也留下了几艘,运人自然不够,但运粮却足矣!
“去传令吧,将此事告诉大家,然后命蒙武和王翦统兵,全军即刻主动出击!”
虽然项羽这个想法,的确出乎了金蝉的预料。
但优势依旧在秦。
只是这么下来的话,秦、楚两国,无论是谁站到最后,都将损失不少的兵力。
随着金蝉的军令下达。
正在楚军等着开锅的楚军,见势只能生吞一口带血的马肉,喝一口没有沸腾的马汤。
甚至有些楚人,直接将全生的马肉挂在了腰间,就这么冲了出去。
两军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动了攻击。
而且果然不出金蝉所料,项羽的目标,的确是东边的紧靠渡口的那座城池。
淮河之北,狂风呼啸,其中还夹杂着少许从空中飘落的雪花。
楚人全军亢奋,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战若是输了,不单是百多万的大军要葬在这里,就连楚国都会沦为秦国的地盘。
而另一边的秦人,更是斗志激昂。
两国本就有世仇矛盾,如今便是到了清算的时候。
随着一声“杀”,轰动天地。
秦、楚大军再一次交战在了一起。
黑色的箭矢,比那蝗虫过境还要密集,带着死亡的呼啸朝着两方的阵营射去。
箭矢落下之处,士兵们惨叫连连。
有的被直接贯穿头颅,脑浆迸裂,红白之物飞溅而出
有的被箭矢穿透胸膛,鲜血如喷泉般从伤口喷出,溅洒在周围战友的脸上、身上。
但血液并不能给这场战争降温,反而如那落入滚烫油锅的水滴一样。
让本就炙热的油锅,变的更加沸腾。
血雾洒满天际。
断肢踩在脚下。
头颅如那被割掉的野草一样廉价,无人问津,也无人为其惋惜。
士兵的腹部被剖开,内脏流了一地,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翻滚。
双手徒劳地想要将肠子塞回腹中,却只能让自己的血流的更快一些。
淮河岸边的土地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变成了一片滑腻的血泥沼泽。
士兵们在这片血泥中艰难地战斗,每一步都可能滑倒,而滑倒后便会被周围疯狂的敌人趁机乱刀砍碎。
尸体越来越多,有的地方尸体因为堆积得太高,后面的士兵甚至要踩着昔日的同伴才能继续冲锋。
战场上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那味道浓郁得让人作呕。
河水的怒吼在战场上的喊杀声面前,竟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众将士们!”
项羽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在空气中震荡。
“吾等今日,身处绝地,前有秦军虎狼,后为淮水滔滔。”
“然我等楚人岂是贪生怕死之徒?岂会弱于秦狗之辈?岂是亡国败军?”
“汝等且看!如今,船已沉,釜已破,再无退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