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的一抹亮。
靠边,停车,黎昀迈着步子向那群人走了过去。
“要我说那男的就是有病!阴阳怪气傻逼一个。”刘丛一边扒拉着打车软件,一边口吐芬芳。
“你是没看见他那个眼神,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文雨气不打一出来,“我就不懂了,你说作为一个行业龙头企业的部门总监,怎么说话做事哪哪都不上台面。”
“而且他们璨星的内部打架,冲我们撒什么邪火?”徐泽文附和道,又话锋一转,“不过咱也没吃亏,小时给他都怼哑火了。”
被点到名的时恪现在没空作出反应,他眼睛里进了沙子,硌得难受。
“时恪,要不你跟我一辆车?”乔恒刚被美术组绊住了脚,才从大厦里出来,“我们应该顺路。”
时恪眯着一只眼,还没等开口,又被另外一道声音叫住了。
“时恪。”
不远处黎昀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瞧见时恪捂着眼,在他身前站定后,他俯身问:“迷眼睛了?”
“啊。”时恪回答。
山道的人相看两懵逼,这不是那个米其林主厨吗。
周知知上前一小步,犹豫道:“你们……认识?”
“嗯,认识,”黎昀语调轻快,向周围的人点点头以示友好,然后又转向时恪,“要紧吗,我给你看看?”
时恪摆了摆手,“一会儿就好了。”
车上应该有眼药水和棉棒,黎昀记得上周才往储物箱里放了几袋新的。
他手里握着钥匙,钥匙还套了个深色的皮套,看不出颜色,但能从指缝间看见一个硕大的字母“b”。
“上车,给你处理下,弄不好该发炎了。”
众目睽睽,黎昀好像根本没给时恪拒绝的余地。
时恪看了眼乔恒,眼神里有一点点歉意,对方只是笑了笑。
徐泽文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嘴里轻轻吐出个“牛逼”。
“?”周知知不明所以。
徐泽文撇着嘴吸了吸鼻子,眼神充满了羡慕,“我也想开宾利……”
“别动,放松。”
黎昀的气息落在额头上,温热的,缓缓的,轻得像一片羽毛。
车顶灯照得时恪眼皮发酸,他浑身僵直得像块木头,手指紧紧抠着座椅,丝毫没考虑过给人抠烂了怎么办。
要不是他自己整了十分钟都没整出来,还弄得眼睛充血,否则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窗外刮大风,车里静悄悄,衣料之间的摩挲声就近在耳边,隐隐还能闻见黎昀身上的香水,像阴雨天里潮湿的木头。
“就快好了。”
棉棒轻轻地拨弄着眼角的一粒细沙,黎昀扶着时恪的后脑勺,能感觉到手底下的人在颤抖,“好了。”
黎昀坐回位置,将棉棒扔进垃圾桶,然后从储物箱里拿出一联眼药水,撕下一剂递了过去。
时恪眨了眨眼,滴完之后闭目转了转,舒服多了,“谢谢。”
得亏黎昀动作快,再待一会儿时恪很难保证自己不动手。
他不喜欢和人产生肢体接触,非常不喜欢。
“走了。”黎昀发动了车子。
霓虹已经亮起,窗外飞速掠过各色繁华,时恪靠着副驾驶的椅背,双眸低低地垂着。
“睡会儿?”
黎昀见他面带倦色,便将车载音乐调小了些,里头放的是钢琴曲,挺催眠的。
隔了好一会儿,久到黎昀都以为他已经睡过去了,才听见时恪嘟囔了一句,“不困。”
黎昀的声音也放轻了点,“放心,载你回家而已,还得起。”他多少能掌握一点小孩儿的逻辑了,一切人情都标好了价格,欠的少,容易还,欠的多,不如不欠。
“嗯。”
他从后视镜里瞄了眼,时恪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了,边刷边打哈欠,总之就是犟着不睡。
上条画蛋糕的随笔又刷出好几条新的评论,为了对抗困意,时恪开始逐个回复。
-时宝最近在干啥,好久没更新啦~
@shike:在忙项目。
-太太!这是我上次临摹你的画,来交作业(图片.jpg)
@shike:(棒.jpg)
-微博里怎么一张自拍都没有?差评!
@shike:不爱拍照。
-求问时老师(双手合十.jpg)这种水平可以进山道吗?
@shike:加油。
-时宝平时会不会做饭呀?
@shike:不会,我做饭很难吃。
提到做饭,时恪眼前浮现出那张密密麻麻全都是字的简历,即使总是处在与社会脱节边缘的时恪也明白“米其林三星主厨”是什么含金量。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就是这么赤/裸/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