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吴丹心惊恐地盯着人像,但以她的目力,除了觉得那几座石膏像雕工挺精细,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于是吴丹心再次疑惑地看回程酒,却见程酒一脸严肃盯着二祭司的动作。
说话间,二祭司的祝祷文已经诵念完毕,他抬起蛇杖,示意穿黑袍的村民们把石膏像投掷进明夷渊。
程酒刚要张嘴给吴丹心解释,却不知道被谁给推出人群,踉跄着扑到了二祭司身前。
明夷渊边沙砾碎石成堆,想要站稳本就不易,何况程酒是被推搡出来的。只见她左右张望一番,伸手往二祭司身侧划了划,似是要借他的力站稳脚跟。
不料二祭司往后撤了半步,正好离开程酒可以接触到他的范围。随后,他将长杖杵回地上,冷冷地看着程酒的动作。
眼看着二祭司“见死不救”,程酒只好尽力避开大块的不规则石块,却没想到被一块突起的小石头崴到脚,身形一晃撞上了其中一个抬石膏像的村民。
“哗啦”一声,一座石膏像跌落在地砸得稀碎,一个双眼紧闭,嘴唇发绀的人从石膏像里摔了出来。
如果不是这人的胸腔还有轻微的起伏,程酒几乎要以为这是具窒息而亡的尸首了。
“兰姨!”吴丹心站在人群后惊呼出声,她前面的村民顿时齐刷刷回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吴丹心顾不得周围形容吊诡的人,脚步仓惶地跑到程酒身边,想扶兰姨起来,余光却瞥见二祭司再次抬起长杖,与此同时,离得近的村民纷纷上前拦住了她。
还未等吴丹心有更多的动作,队伍里又出来两个黑袍人架起兰姨朝明夷渊走去。
吴丹心见状连忙开口:“祭司大人,女魃禩从来没有活祭。何况,兰姨为女魃娘娘扎了这么多年的祭品,没有功劳也有苦……”
后一个“劳”字还未出口,便看到二祭司的长杖划下,余下的石膏像纷纷就近被推入明夷渊,吴丹心和程酒果断冲向兰姨,却没拦住村民把兰姨一道抛进明夷渊。
程酒瞠目回看二祭司,却发现他正竖着瞳仁,眼带嘲讽地看着自己。
“跑!”程酒似是想到了什么,拉起吴丹心往天坑外冲。
“生人莫侵,抓住她们。”二祭司沙哑的声音发出指令后,村民们层层叠叠地围了上来。
因着感受到这些村民都是生灵,都还活着,程酒反倒是投鼠忌器。打也不是,燃香施法也行不通,只能憋屈地带着吴丹心想方设法冲出包围。
吴丹心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双目无神地围堵自己和程酒,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却突然瞥到一个身影逆着光,冲破村民的包围圈,给她俩冲出一条路来。
程酒见到空隙,立马拉着吴丹心跟了上去,路过那人才发现,帮她们的正是潘君贵。
潘君贵一边手忙脚乱地穿回刚刚滑走的澡堂拖鞋,一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去女魃殿,金身不归位,他们进不去。”
借着穿鞋的动作,潘君贵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好几个紧跟上来的村民。
程酒留意到他的动作,稍作停顿,低声道谢,迸发魂力带着吴丹心往女魃殿的方向冲去。
拖着吴丹心进了女魃殿,程酒才有机会喘口气。
总地来说女魃殿的布置与她见过的庙宇大殿类似,供桌、香炉、长明灯之类的物件一应俱全。
不过,令程酒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女魃殿的神台之上还立着一尊神像。
这是尊木质彩漆的女魃立身像。神像头发半簪,双眸微垂,转身欲行,依稀还能看出青色的裙摆微微扬起,整尊雕像看起来颇具慈悲。
“这个体态……是祈‘神北行’的时候?”程酒看着女魃像自言自语,“那此前请出去的女魃金身又是什么相呢?”
还没等程酒理清思路,就听到吴丹心又一次发出疑惑的声音:“奇怪了,这狮子狗又是哪里来的?也没听说女魃娘娘有宠物啊?”
程酒顺着吴丹心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女魃立身像后侧,摆了一只狮子狗的木质雕像。
狗子身上透出淡淡的黄色,也不确定这本身是一只金毛狮子狗,还是经年累月被香火给熏黄了。
程酒燃起三支香,毕恭毕敬地插进女魃像前的香炉,合十轻念:“女魃慈悲,如有冒犯,还望见谅。”
随后她凑近神台,把狮子狗的雕像拖了出来。这狗子雕得倒是昂首挺胸,看上去神气极了。但程酒上手一摸,心下了然:“狮子狗是后面放上去,外头这层漆是故意做旧的。”
听到程酒的话,吴丹心突然一脸严肃地说:“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在平行时空?我感觉自己回了一个假的家,哪哪都不对劲。下午还活生生的兰姨,晚上被扔进了明夷渊。关键兰姨被扔下去的时候,潘君贵没有出面阻止,但他却掩护我们逃了出来。”
程酒将狮子狗雕像摆回原处,双眼微闭,听着吴丹心的叙述,似乎捕捉到了一个信息:“你是说?”
吴丹心低头回忆,语带迟疑:“兰姨是潘君贵的妈妈,潘君贵的父亲在他中学的时候失踪了,他们母子俩相依为命,感情向来深厚。可母亲遇到危险,儿子却无动于衷,怎么说都不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