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随着一阵汽笛嘶鸣,火车终于进站了。
在二等车厢里摇晃了三天两夜,悦然终于抵达了沪市,直到她拎着小皮箱,走出火车站还晕晕乎乎的。
却饶有兴致地望着周遭的一切,穿着或时兴或寒酸的路人,响着喇叭的小汽车、缓缓驶过的有轨电车,卖报的小童,拉洋车的车夫……喧嚣吵嚷,一切却也都让她感到新奇不已。
与此同时,又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许是原主的记忆在作祟吧。
由于悦然看得过分专注,就给人一种乡下人新城的既视感。
“啊~,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沪市!”
“终于见到活物了!”悦然兴奋的张大嘴巴,都能塞个鸡蛋了。
以往在影视剧中见到的,都是根据记载与遗迹搭建起景观,哪能跟真实的场景比。
就好比赝品做得再逼真,也是赝品。
这里,是时下国内最繁华的国际化大都市。
当然了,在全国普遍贫困,烽烟四起的大时局下,这注定是一种病态与虚假的繁荣。
就悦然所知,这里不仅租界多,还聚集着政坛、商界、文艺界、娱乐界等各界精英名流,且黑道地痞横行。
可谓是鱼龙混杂,怎一个乱子了得。
“居住在此,真的安全吗?”悦然不禁怀疑起来。
“滴,滴滴~”在她走神的之际,前方骤然响起急促的喇叭声。
抬眼一瞧,原来是前方驶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已近在咫尺了,吓得悦然赶忙拎着小皮箱躲到路边。
车子从她面前一晃而过。
待车子过去后,她才继续往前走,并暗自告诫自己:“街上人来车往的,可不能再走神了!”
在这个年代死于车祸,就有点的搞笑了。
黑色轿车内。
司机差点撞飞了路人,不由骂了一声:“哪来的乡巴佬?汽车来了都不知道躲!”
若老板没在车上,估计这家伙会骂得更脏。
“小李,停车!”
后排身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心神一震,急声叫停了车子。
老板为人谦和、正直,也喜欢规矩、有礼貌的员工。
司机吓了一跳,以为老板生他气了。
又是害怕又是不解地回了一句:“啊,老板,馨悦饭店还没到呢。”
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听话地停下了车子。
“我有事,你在这等一下。”丢下这一句,西装男子就仓促下了车,朝车后而去。
悦然决定先找家旅馆住下,等熟悉了环境,然后看看,能否在法租界买一套独栋的小洋房,暂时栖身。
地方不需要多大,够她住就行。
实在买不到,那就租一套。不过还是买的划算,不住了再卖出去就行,不就省下了租房的钱。
沪市物价可不便宜。
离建国还有五年之久呢,光是房租差不多都够买半套房子了吧。
不划算。
还是得买房。
她也不着急,慢慢寻吧,总能寻到合适的。
“姑娘,提皮箱的小姑娘,麻烦你等一下!”
悦然正在街头找旅馆,就被人叫住了。
提皮箱的小姑娘?
不会说的是她吧!
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倏然挡在悦然面前,也不说话,就那么眼神炽热地盯着她瞧,怎么也瞧不够似的。
嘴唇还在微微颤动着,似乎想问什么又张不了口,渐渐的,眼眶微红,眸中闪着水光。
悦然心头狂跳。
这是什么狗屎运啊?刚到沪市就遇见了原主的父亲。
没错!
这人就是谢炎章!
悦然努力掩饰自己心里的悸动,扬起一丝微笑:“这位先生,您……您有事吗?”
“哦,请问姑娘贵姓啊?”似是觉得有些唐突,忙不迭地解释起来,“哦,是这样的,你与我认识的一个姑娘很像……”
说到这里,又顿住了,似乎一时寻不到合适的措辞。
“哦,那先生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今日刚到沪市。”说着,笑着把手上拎着的小皮箱,亮给他瞧。
你看,我可没说谎。
姓名就不必告诉他了,省得露馅。
“抱歉,打扰了!”谢炎章不觉一阵失望,一身落寞地离开了。
临走,还深深看了悦然一眼,眼里满是眷恋与不舍。
他有种莫名的感觉。
寻女大半年来,这是他离女儿最近的一次!
这半年,他们夫妻,从未放弃寻到宝贝女儿的下落。
真是想尽一切办法,光给沪市各个黑帮的跑腿费,都填进去了几千块大洋,却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溅起。
弄得黑帮老大,都不好意思收他钱了。
后来,又报上连续登了隐晦的寻人启事,并悬赏能提供有价值情报之人。
自此,登门提供消息的人倒是络绎不绝,可没一个有价值的,不是听起来就觉得是很扯,就是找过去一无所获。
还有姑娘冒名登门认亲的。
更离谱的是,有次还有个男生女相的小伙跑来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