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主上还有什么要事吩咐自己去办,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将地板拆旧换新?
钟栎眼里是说不出的诧异。但既然是季桓的吩咐,钟栎当即找来了工匠,准备于明后几日进行开工。
素听素问看着辛宜欢欢喜喜地进了仲闻阁,没想到最后竟将那盛着雪莲燕窝羹的漆盘原封不动端了回来。
夫人不出意料地又被郎君冷待。素听素问担忧地看向辛宜,却发现辛宜面容平静,倒像是没有什么事似的。
一时间,二人心中愈发沉重。
回到秋白院后,素问再也憋不出了,凑到正在看单子的辛宜面前。
“夫人……”
知道她们想问什么,辛宜抿了抿唇,强压下心中的委屈,故作镇定道:
“不必担忧。”
“夫君确实不喜我……这是事实。”
“但……这些也在意料之中。”
“相比过去两年,夫君待我确实好了很多,至少他肯回来,肯……和我圆房,还肯让我做这些事……”
辛宜看着桌案上的对牌和单子,目光逐渐涣散。
若是没有季桓的默许,就算崔节想将去天梧山的事都交与她,老太太那也不会同意。
“人不能总是太贪心……”辛宜唇角扯出一丝笑来。
辛宜也是怕的,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妥协与怜惜又化为泡影。
不然,过了五月,季桓就要去往邺城,不知道何时再会归家……
更不知,季桓会不会带她一起走?
“明日我会将这些事都做好,不会再让夫君不悦。”
伴随着夜里淅淅沥沥雨水,去往天梧山的日子如期而至。
辛宜今日起得格外早,吩咐完剩余事宜后这才安心出门。
不多时,族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就连季夫人都先一步上了马车。
但季桓还未至,辛宜不好先行上马车,只好站在门等着季桓和剩余的族人。
她一身浅绿衣裙,妆容素净,发上仅簪了几支银簪。冷风吹起辛宜的衣袂,勾勒出纤细的身形。
脚步声渐进,嘈杂的声音也随之钻入耳畔,辛宜抬眸望向影壁。
“昨夜雨下得这般大,今日山路定然泥泞难行。若是沾了泥,我这身流光锦可是废了。”
季六太太与一旁的妯娌季四太太抱怨道,路过辛宜身旁时,径直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谁这么会选日子,若是待会马车在半山腰上不去,也不知家主会不会怨我们误了时辰。”
“这可真不能怪我们。”
因着那几位有威望的族老态度强硬,很多人本不愿前往。但是捱不住季桓施压,他们不得不随行一起去净云寺给已故的卢夫人上香。
季六太太和季四太太皆是季氏宗族的旁支。
她们心有不愿,但又骂不得季桓,故而只能逮着辛宜撒气。
辛宜自是知道这点,见二人路过,只颔首微笑,仿佛看不见方才季六太太翻上天的白眼似的。
很快,季六太太发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再自讨没趣。
等了有一刻钟,除了年迈体衰季老太太和卧病在床的崔节,以及尚在襁褓的季延没有过来,其余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春寒料峭,冷风吹得愈发得紧,空气中也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素听抬眸时,见辛宜面色泛红,甚至还打了一个哆嗦。
似乎自嫁来清河后,夫人的身子便越发孱弱,再也没了从前骑马射箭时的爽利。
“夫人,要不您先在车里歇会儿,奴婢去前面侯着。若是郎君快来了,奴婢再过来禀报您?”素听道。
辛宜摇了摇头,拢了拢外衫,依旧定定站在门前,等着季桓。
薄雾之中,长长的车队候在季府外的街巷,整齐有序。
与此同时,一架马车自城南而来,最后于季府东巷外停下。
“桓哥儿,还不走吗?”季夫人听见声响,困得打了一了哈欠,这才掀开帘子看过去。
“已至辰时,为何车队还在城中?”季桓抬眸看向钟栎。
今日一早,主上便出去办事,特意吩咐过让府中众人先行出发。
钟栎也将消息传了出去,不想此时府中的车队却还停留在府外的街巷。
二夫人卧病在床,今日的一切事宜皆由辛夫人打理。联想起其中的可能,钟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此情状,季桓心下了然,旋即沉了脸色。
“将辛氏带过来。”
……
“怎么郎君还没有好?”风越吹越大,素问嘟囔道。
“素问,不可妄议郎君。”素听道。
“哎呀,他又不在。都这么久了,真是比女子还要磨蹭。”素问渐渐没了耐心。
见辛宜的脸色由最开始的冻得通红的现在的唇无血色,素问有些急了。
“我的夫人,您快上马车缓会儿吧。”
“无事,再等一会就好。”辛宜道。
“您摸摸您的手多冰凉,恐怕过会儿等不到郎君,您自己就先倒下了!”素问急得皱起眉头。
“夫人不是说,要把这件事做好吗?万一您病倒了,那还怎么向郎君证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