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盐。
晚自习后,李庄生和林月花一起去车棚推车,林月花的“座驾”是一辆非常老旧的电瓶车,李庄生感觉随时都会散架,真想给她换个新的。
李庄生考试进步,林月花的心情也不错。一路上轻轻哼着歌。
“西山苍苍,东海茫茫,吾校庄严,岿然中央。东西文化,荟萃一堂,大同爰跻,祖国以光。莘莘学子来远方,莘莘学子来远方……”
“你唱的真难听,这是什么歌啊?”李庄生鄙视道。
“这是我的校歌!”
李庄生瞬间明白过来,笑着说:“你真不要脸,还没考上清华呢,就说这是你校歌了!”
她白了李庄生一眼,说:“我肯定能考上的,你以为人人都是伱这个笨瓜呀?”
两人往常一样斗嘴,各自推着电瓶车在雪夜中走了很久,直到岔路口才不得不分开。
“明天早点到班,我要抽背你单词!要是再错那么多,我可要生气了!”
临别,她坐在电瓶车上,扬着头,冲李庄生挥了挥手。
晚风吹动她的发丝,雪花落在她脸上,路灯映着她的笑脸。
衬着李白的那句诗,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
“我五点二十就到,你别迟了,五点五十早自习就开始了。”李庄生说,“还有,我这次成绩这么好,明天记得给我带个大梨子!要大!”
“知道了!”林月花笑着答应下来。
李庄生目送着她骑上电瓶车身影逐渐远去,也转身骑车回家了。
虽然有些不舍这分别,但他知道自己第二天又能看见她了,所以心里并不难过。
他们这样在一起的日子还会持续很久。
第二天早上,林月花没有出现在班级。
李庄生本以为她只是普通的迟到,不料她早自习也没有出现。
他心里慌了,担心林月花在路上出什么意外,连忙跟班主任报告,得知林月花已经请过假了。
李庄生心里稍稍安定,她或许是感冒了,以她的性格,下午就该来了吧。
下午也没有来……看来她感冒有点严重,但明天应该能来了。
第二天,林月花依然没有出现。
李庄生心中愈发不安,想知道林月花发生了什么事,可对方没有手机也没有QQ,李庄生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她任何联系方式。
终于,第三天晚自习之前,林月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没有穿校服,看起来憔悴很多,目光呆呆的。
李庄生刚从食堂回来,见到林月花心中大喜,正要上前询问,她身后的范老师却先一步开口说,林月花奶奶生病了,她要休学一段时间照顾人家。
李庄生喉头滚动,已经猜到这不是普通的病。
“范老师您去忙吧,我自己收拾就好了。”林月花轻声说。
“好,那你收拾好来办公室找我。”范老师目光复杂地点点头,“李庄生,你帮她收拾一下。”
李庄生脑袋发懵,一片空白,只是机械地帮她装书。直到最后,他才后知后觉,抓着她的胳膊:“你不念啦?”
林月花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把自己的笔记和一些习题册错题集留给了李庄生,李庄生的笔记都是直接画在书上,林月花曾经笑过那不是笔记,而是鬼画符。相比起来,她的笔记和错题集是干干净净的小本子,内容清爽明了。
“你要好好学习啊,一定能考上大学的。”林月花笑容疲惫。
“你一定要回去吗,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李庄生忍不住说。
他心里真正想说的是,你能不能先别管你奶奶那边……但这自私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林月花嘶声笑道:“笨瓜,没人照顾她啊……我只是休学,等她身体好了,我还是会回学校的。”
她把课本装进书包和一个箱子,然后轻轻地把桌上的座右铭揭下来,对折后放入口袋。
“诶,抱一下吧。”她望着李庄生说。
李庄生咬着嘴唇,忍住眼泪,当众抱了抱她。
林月花的手伸进李庄生的口袋,将手机悄悄还了回去。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一定要考上大学……”她在李庄生耳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不然,我要生气了。”
李庄生鼻子一酸,说不话出来,只能点头。
这句警告他听过很多次,但只有这次毫无威严,像是请求。
说完这些,她轻轻松开李庄生。背起沉重的书包,又抱着那臃肿的箱子,脚步蹒跚地走到教室门口,和一个自称是她表叔的男人离开。
“欸,你还欠我一个梨子呢!”李庄生突然说。
“忘带了嘛,下次补给你。”林月花眼中含泪,噗嗤一笑。
李庄生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外,都忘了再送她一程。
只觉得浓烈的悲伤像潮水把他淹没,有些窒息。
他颓然地瘫软在桌子上,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明白她真的离开了。
这是林月花最后一次来学校,李庄生至此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她的消息。
只是在大一时,听说她好像嫁人了,因为男方家会出钱给她奶奶治病。听闻此事,李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