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初现,未几,红日跃升,阳光洒向了广袤的天地。
光线透过半卷的竹帘,斑驳地映照在邹恒的眉宇之间,晃的邹恒眉眼微蹙。和风轻拂,发丝随风轻舞,稍有些痒,终将沉睡的女子缓缓唤醒。继而,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微声响逐渐鲜明。
湛蓝的天空透过半卷竹帘的窗,落进她的眼眸,邹恒有片刻的懵然,察觉身侧有人,于是将视线转入车内。
司清岳斜倚软垫上,一袭喜袍略显凌乱,随着马车的轻微颠簸,他缓缓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恰与女子四目相对。他的意识逐渐清晰,旋即慌张的从袖口抽出盖头蒙到头上,半跪趴到邹恒面前:“掀盖头。”
邹恒:“……”
邹恒沉默几息,方才缓缓掀开了司清岳的盖头,男子依旧眉目疏朗,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亦幽微深远,带着笑意,并未流露出任何娇怯之态,旋即,又反身从坐下的抽屉里取出了合卺酒。
马车摇晃,他先斟了一杯递给她,复又满了一杯给自己,随后眼神示意邹恒交杯。
酒气入鼻,邹恒只觉胃中翻涌,却努力克制情绪,撑起身,清烈梅香萦绕心头时,两人交杯饮尽。
“礼已成?”她轻声问道。
司清岳沉默片刻,脸颊莫名染上一抹红晕,于是仓皇的夺下她手中杯盏重放回屉里,随口说:“姐姐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吗?
邹恒不禁蹙眉深思,记忆中尽是饮酒的画面,突然感到额头有些痛意,伸手一摸,似乎多了一个肿块,痛感更加明显:“我这头怎么了?”
司清岳:“……”
看来是喝的断片了。
司清岳道:“昨日遇急案,她们便将你抬去了大理寺。”
邹恒:“……”
邹恒颔首看了眼喜裙,又试着回忆,终于有了些许画面,不甚理解:“遇急案叫我作甚?”她又看向车外:“我们这是去哪啊?”
司清岳道:“去阜成郡。”
见她一脸疑惑,司清岳颇为正色道:“毕如祈说那里出了个奇案,但她脑子愚笨侦破不了,便折腾他人为己所用。你头上的伤就是她打的!”
邹恒又是一阵茫然:“毕如祈?”
司清岳没好气道:“右卫羽。”
凤国中专门负责保护皇太女的禁军,被称为东宫十羽,其中左、右卫羽为十羽中最高统领,亦算得上皇太女亲卫部队。
所以邹恒显得有些愕然:“东宫的人,为何要查办刑案?”
“我不知道,许是太女姐姐的意思吧。”司清岳想了想,凑上前与之正色道:“姐姐,此女牙尖嘴利、为人刻薄、且油盐不进,铁石心肠;最善胡说八道,姐姐万万离她远些,莫要受她蒙蔽。”
司清岳难得正色,邹恒虽有疑惑,但还是点头应:“好。”
原主多年遭遇冷待,自己也不爱惜身体,肠胃似有隐疾。
昨夜饮酒过量,肠胃本就不适,刚刚那一杯合卺酒下肚,痛意强烈袭来,于是佝偻着复又窝躺下。
司清岳见她脸色苍白,急忙回身在抽屉下翻翻找找,终于寻到了瓷瓶,从中倒了颗药丸给她:“昨日匆忙,只拾掇了些随身衣物,若给姐姐带些吃食便好了。”
“睡一觉无碍了。”
药丸入口,苦涩从舌尖一路蔓延滑过喉咙,最后吞咽下肚。她方才轻声说道:“外出公干条件艰苦,一点都不好玩,你不该随我出来。”
司清岳反问:“姐姐不想我陪你吗?”
邹恒沉默。
清润的风拂过其面颊,亦将他本就凌乱的发丝打的更乱,邹恒静默几息,终是伸手将他的垂落的发尖理顺。
一只手理的很慢,她不做声,司清岳也不催促,干脆挨着她坐在车板上。视线抬起,透过稀松的竹帘看着车外蜿蜒的路,两侧青草横生,树丛茂密,很难让人望尽前路。
久久,耳边响起女子绵长的呼吸声,司清岳垂眸看去,女子的手就搭落在他的衣摆上,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奈何多年笔书,指头笔茧横生,亦弯曲变形。
实在可惜。
司清岳默然良久,方才小心翼翼伸手碰触,初时只是轻点指尖试探,见女子全无察觉,方才捻弄起她的笔茧,试图为其抚平,奈何年久日长,他的轻抚丝毫不起作用。
他想,若能早些做那场梦便好了,必不再让她吃这么多的苦。
脸色依旧不佳,司清岳想了想,也佝偻着身子挨着她躺下,戳了戳她微蹙的眉头,又将她凌乱的发丝理顺,最后视线落在她额头凸起的肿块上片刻,眸色微沉,立马撑坐起身,恰与途径马车的锦衣女子四目相对。
毕如祈近来常在外执行任务,因而皮肤略显黝黑,一双鹰眼深邃且锐利,又着一袭玄色锦衣,会更衬英气而威严。
视线刚一交汇,司清岳便与之暗暗较起劲来,毕如祈也不接招,冷眸垂落,落在马车中蜷缩的女子身上。
毕如祈最后一次得知司清岳的消息,还是几个月前。
景染在筵席上对其他郎君大献殷勤,司清岳醋意横生,竟靠跳湖吸引其注意,听闻还因此陷入昏迷几日。
怎么两人再见,他竟嫁了人?新娘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