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绍庭双手抱拳,朝向西苑方向,沉声道:“本官受陛下信任,钦点壬戌科春闱会试考官,乃是国朝之事。尔等既为生员,安敢枉顾无数每日学堂必见之太祖圣训,言与国朝事!”
严绍庭目光如芒。
冷眼看向那些没有座位的秀才生员们。
依照规矩,秀才及以下者,皆为生员。
而到了举人一级,便有了功名,有了官身,已经有了可以参议朝政的资格。
但是。
这些被他冷眼扫过的秀才生员们。
还没有这个资格!
严府门前,一阵喧哗。那些秀才生员们,嘈杂不歇。
陆绎则是一震长刀,冷喝道:“再敢言语国事,制造混乱,尽拿诏狱!”
他拿锦衣卫诏狱来弹压,但那些被骂没有资格议论国事的秀才生员们,却是不怕。
被请到这里的北直隶提学官于业无奈。
只能是撑着膝盖站起身,走到门前台阶上。
“诸生员退散,若再聚于此言议国事,本官当奏请朝廷,革除尔等功名,转送尔等出身府县,废尔等廪膳科贡,尽行黜退为民!”
于业一开口。
在场的秀才生员们立马安静了下来。
相比较于锦衣卫,他们更怕能掌握他们功名前途的提学官们。
若是得罪了提学官,他们这辈子的功名前途可就是真的还没开始就要完了。
到时候,他们就成了往日里被他们漠视的黔首百姓。
再继续待在这里,被严绍庭扣上一个违背太祖圣训议论朝事,而被革除功名,这些在场秀才生员们很懂事的选择了怀着满腔不甘,默默散开。
不多时。
严府巷,便是一空。
让人都觉得这条不大的巷子竟然好像是变宽了一些。
然而严府门前的气氛,却是冷到了极点。
严绍庭目光看向最后一群离开严府巷的秀才生员,目光闪烁。
若不是为了拿下眼前这些还留在家门前的举子们,坐稳了明年壬戌科春闱会试主考官的位子,顺应老道长给出的好处,拿一个两榜进士座师之名,在朝中多上一批学生门徒。
他定是要将这些在场秀才生员,尽数以违背太祖圣训之罪拿下,逼着提学和国子监,将这帮人的功名革除。
不过。
他也没打算让这帮人真的就这么好过了。
只是眼下先将这些要参与明年春闱会试的举子们拿捏了。
严绍庭冲着徐渭看了一眼。
徐渭当即俯身过来。
严绍庭小声道:“劳烦文清先生,替我拟写一道奏本。”
徐渭疑惑询问:“侍读要学生写什么?”
严绍庭淡淡一笑:“奏疏只议我朝太祖圣训,国朝生员不许言事,请朝廷严查各地无关儒家之讲学,请有司并内阁行文严管。”
徐渭当即会意一笑。
而后说道:“侍读这份奏疏,要直送内阁,呈于徐阁老?”
严绍庭笑而不语,只是双眼却是微微眯起。
你老徐整日里装好人,开口祖宗成法,闭口不可更改,现在也让你这个整日拉着学子们名为讲学实则培养后备的道貌岸然之辈,尝一尝祖宗成法的大棒滋味。
吩咐完了之后,严绍庭低头看向眼前的举子们。
“诸位功名,可还要议本官奉诏担任明年春闱会试考官一事?诸位乃是国朝举人,自不在生员之列,不涉太祖圣训。”
严绍庭已经开口询问。
但现场却是一片寂静。
举子们之间,无数道眼神对视。
就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谁也不知道等下他们站起来,会不会发生刚刚严绍庭搬出太祖圣训之类的事情来。
严绍庭却也不急,而是重新坐下。
许久之后。
徐时行终于是拍案站起:“严侍读,学生徐时行,南直隶苏州府长洲人,对严侍读受命钦点为壬戌科春闱会试考官,有话要说。”
当徐时行说完之后,严绍庭便立即举起了手。
徐时行面上一急,以为是不许自己说话。
但严绍庭却是面上含笑,深深的看了这个徐时行一眼,幽幽开口道:“本官知道伱,应天府乡试第三,自幼聪慧。其实,本官以为,你这次春闱之后,当改回原姓申氏。”
严府门前,气氛古怪。
按照年纪来说,徐时行可比严绍庭大上不少。
就是在场的,也几乎都是比他严绍庭的年纪要大的。
但他却说知道徐时行,知道他自幼聪慧。
这话,就让人听的有些怪异。
而徐时行更是面露诧异。
对方不光知道自己,知道自己乡试名次,更是连自己原姓是何也知道。
在徐时行和众人的疑惑之中。
严绍庭只是淡淡一笑,似是有些无奈,轻声开口:“本官虽然较之诸位年少一些,但对士林恩科,却也是万分关注,国朝才学之辈,皆是我朝日后中流砥柱,乃是国家兴旺的根本,本官此次虽奉旨任壬戌科考官,但本官心中,却只当与诸位才学乃是同道而学罢了。”
这一番先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