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的雨轻薄似雾,看上去很快就要停下了。
山间的木屋里,离渊吸走了师明珠身上全部的血雾,剩下的伤势,虽然看着让人心惊肉跳,但已经是师明珠可以自己恢复过来的水平。
师明珠活动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身体,从床榻上起身,说道:“多谢!”
离渊的神色露出点异样,说道:“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字?”
诶?
师明珠有点疑惑,但还未等她多想,离渊便继续说道:“雨快停了,我只能捡紧要的事先和你说。”
“什么?”师明珠的神情郑重起来。
“哀牢山已经颠倒,不要相信任何生灵,”离渊说话间,他的身体便已经开始变得透明,说道:“以及,逢时……”
师明珠前一秒还在思索着哀牢山怎么了,下一秒便被离渊吐出的名字弄得精神一震。
逢时怎么了?难不成他们认识吗?
可是雨停了,离渊的身形彻底消失,师明珠的疑惑无从解答,但新的疑惑又涌上了她的心头。
是谁将离渊封印在雨中的?
她正想着,便收到了来自第五辰的传音。
“来本座的洞府一趟。”
师明珠将心中的疑惑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打算等下一次再见到离渊的时候问询。
第五辰的洞府中。
七八岁小女孩模样的第五辰,神色凝重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弟子,若是按照往日里金曜的性格,就算第五辰是师尊,他也会因为这种反差而笑出声来。
但是现在没有。
因为金曜就跪在第五辰的面前,请求他的师尊让他回去,而第五辰并不想同意。
飘渺宗的弟子不能随意下山,只有任务所需和师命所托方可离开。
因为世间除却修士之外,更多的还是凡人,而修士不可过多干涉凡间的因果,山头林立的小宗门或许也常组团去凡间诓些凡人的供奉,但这样的事,在飘渺宗这样的大宗门是绝对不允许的。
“孔雀一族有难,我不能不回去。”
可是,第五辰的神情依然算不上好。
且不说飘渺宗大劫将至,诸位长老均需留下以备不时之需,就说哀牢山那个地方,也绝对不好相与。
她如何放心得了让金曜前去?
“你已经离开了哀牢山百年,”第五辰沉声说道,“于那个地方而言,你亦是异乡之人。”
金曜抬眸,目光中流露出些许不明所以。
他离开哀牢山离开得太早也太久,除却幼年时期零散的记忆之外,基本上也不剩下什么了。
“你可知孔雀族大长老,为什么会让你跟我走?”
师明珠来时,便听见第五辰说着这样的话,神色凝重。
“因为自那时候起,哀牢山即使于原生的孔雀一族来说,便已经可以算得上危险了。”
师明珠看见,总是喜欢搞怪和玩笑的金曜前所未有的认真,说道:“可我不能就这样放任故乡和族人陷入危险。”
第五辰有点头疼,她这个徒弟明明是只孔雀,怎么偏偏倔得像头驴似的?
她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本座不可能让你一人独去。”
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了两片鳞片,又道:“鳞族的鳞片是护甲,也可以是护身符,你们两个一人一片。”
“哀牢山是妖族聚居之地,我虽亦出身于妖族,但亦不知道哀牢山的妖族做过什么,只知道百年之前,魔族入侵之时,曾于哀牢山停留许久布置了什么,以致故友陨落。”
第五辰说着,神色间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那里不止有魔族血雾,还要笼罩群山的瘴气,我的鳞片可以护你们不受瘴气侵蚀,一定要收好。”
金曜的眼睛亮了起来。
而第五辰继续说道:“哀牢山中既然有魔气血雾环绕,定也少不了入魔之人,有罗元心的先例在此,只怕其中藏着魔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说着伸出掌心,华光一闪便见一枚天珠出现。
“唯有以天珠之力才能伤到魔族,但我需要六眼天珠疗伤,所以就带着这枚三眼天珠去哀牢山吧。”
金曜叩谢过第五辰,便拉着师明珠离开了第五辰的洞府。
直至到了半山腰,林木苍翠,水滴从叶间滑落。
“要走得这样匆忙吗?”师明珠疑惑地说道。
金曜的确分外在意孔雀一族的情况,不过,就这样离开,未免也太急了些,按照师尊的话来说,哀牢山中危险不计其数,至少也该多做些准备。
不料金曜却是一阵沉默,复而抬眸看向师明珠,说道:“这是孔雀一族向我的求助,师姐就不要去了。”
什么?
师明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照着金曜的脑壳来了个爆栗,复而道:“我看你是真的翅膀硬了,没听师尊说那里的危险吗?”
“我与你同去相互照应,总不至于连逃都逃不了。”
“我怕我和师姐一起死在那里。”金曜漠然说道。
他的确离开哀牢山离开得很早,于那里的生灵而言已经是异乡之人,但是,在所剩无几的幼年零碎记忆中,他还记得这么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