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整个人红光满面,愈发俊秀了。
宁时有点恍惚了。
他还记得自己在大雪里走过的日子,填不饱肚子的日子,和婆婆生活的日子。
以及在雨中嘶吼、在何家谋划的日子。
总之都不会很体面。
而此时他原来的身体,穿戴得整整齐齐,被人群簇拥在中央,接受着街坊邻居的赞美。
这是他从来不曾见过,也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从理智上讲,他知道,此刻在他身体里的灵魂,是一名“强盗”。
他理应仇视他,恨他,恨他抢走了自己的身体,和这个身体应该拥有的东西。
他理应希望这个野魂诡计在某一天被戳穿,最好还是在众人面前被戳穿。
然后万劫不复。
但奇怪的是,从情感上,此时的他并不抗拒眼前的场景。
他的身体被另外一人占用,被簇拥着,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居然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满足。
是因为自己小时候便有的出人头地的梦想吗?
是因为不管怎样,毕竟是自己的身体被选入合江宗了吗?
还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面前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自己呢?
此时的宁时,还是小小的宁时。
他一时是搞不清这个问题的。
他的阅历不足以支持他处理这么多复杂的感情。
他只能在剧烈的几种情绪冲击中,默默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然后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试图从纷杂的思绪中理出那个毛线头。
至于毛线头,显然就是他的原装身体——江晏。
宁时见他笑得很温和,很阳光,很真心实意。
——显然,这个时期的江晏,已经把从前大部分事情忘记得干干净净。
宁时看着,居然隐约生出了一种嫉妒:
又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忘记就忘记了吧。
失忆的人生虽然不完整,但是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