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船娘到底有什么古怪。”
胡柏奇高声问道:“玉娘的船出没出码头?船龟呢?”
一名船龟上前:“胡公子,我是玉娘船上的。我们的船虽未出码头,今夜却已被几个徽商包了。”
胡柏奇从袖中拿出一张名帖:“把我的帖子给那几个徽商。让他们下船。我今日有几个贵客要接待。”
自古商人都是找官员当靠山。徽商们多识趣儿,怎么会跟巡抚家的公子抢女人?
不多时,几个徽商下了玉娘的船。
为首的胖徽商朝着胡柏奇一拱手:“我们不知胡公子今夜有雅兴。差点夺人所爱,您万勿与我们一般见识。”
胡柏奇对待徽商们很是和善:“哎呀。原来是商会的王会首。我今夜来了两位贵客,麻烦诸位再寻一条船。”
想当初胡宗宪起家便是跟徽商借的钱。如今胡宗宪在东南筹措军饷,购买低价的军粮,置办军需,皆要求着徽商。
故胡柏奇不会轻易得罪他们。
三人上了玉娘的船。
玉娘乃是西湖业公认的魁。她的船上共有四名船娘。个个都是色、艺、技三绝。
色指的是美色。艺指的是厨艺。技嘛,指的是衽席之术。
这三层画舫,一层是食厅舱,二层是景厅舱,三层是寝舱。
顾名思义,一层吃饭,二层观景,三层办实事。
三人上得画舫。玉娘领着三个女人迎了上来。
林十三这一路南行,也算见识了各地美女。然而他一看到玉娘,情不自禁微微一动略表敬意。
只见这玉娘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是典型的江南美女,肤若凝脂。她的一双眼睛似乎会说话。
林十三情不自禁想到了《水浒忠义传中对潘金莲的描写“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其余三个女人,亦都是二十五六岁,风情万种,美韵动人。
玉娘朝着三人做了个万福礼:“胡公子。”
胡柏奇笑道:“这两位是京城来的大人物。林公子、孙公子。”
画舫有规矩。官员如果上了船不能称呼官讳。年轻些的一律称公子,年老的一律称老爹。
玉娘媚眼含笑:“原来是林公子、孙公子。久仰。”
玉娘引着三人进了一楼食厅舱。
三人坐定。玉娘轻声问:“不知三位公子今夜想吃些什么。”
大明业有四大流派,分别是大同婆姨、泰山姑子、西湖船娘、扬州瘦马。
四大流派各有特点。大同婆姨的身体构造与寻常女子不同,十八路弹腿能横着练。
泰山姑子说白了就是明代cosplay。
扬州瘦马“软、香、瘦、小、尖、弯、正”,且精通琴棋书画。
西湖船娘则精于烹饪之道。
胡柏奇道:“上你玉娘的画舫,自然要尝尝清蒸鲥鱼和河豚汤。其余小菜你看着办。”
玉娘却道:“三位公子见谅。清蒸鲥鱼我可不敢随便应。得看今夜西湖的渔夫能否打得到。”
“河豚嘛,底仓里倒是养了十几条。”
胡柏奇笑道:“好,好。林大哥,王安石有诗云‘鲥鱼出网蔽江渚,荻笋肥甘胜竹乳’。来西湖逛船,若不能品尝到最新鲜的清蒸鲥鱼,有如过宝山而空手归。”“不过吃鲥鱼要讲缘分。给画舫供鱼的渔夫,当夜若在西湖网不到鲥鱼,我等食客也只能望湖兴叹。”
胡柏奇一席话,弄得孙越都快流哈喇子了。
林十三道:“我倒在严阁老府上吃过清蒸鲥鱼。”
胡柏奇摇头:“把鲥鱼装在船舱里,两千五百里一路运到京城去始终不如在西湖现捞现做现吃。”
“做鱼的又是西湖的魁玉娘,鱼的滋味儿便又有不同了。”
玉娘掩嘴轻笑:“胡公子过誉。”
食厅舱的舱尾另有一个厨舱。玉娘让三个船娘陪他们三人说话。她自己则去了厨舱之中。
胡柏奇喝了两口二十年女儿红,脸上出现了几丝红晕:“我是个没出息的。我大哥帮着父亲办一些公差;我二哥在老家守业。”
“我就只会吃喝玩乐。不过我爹最擅长‘物尽其用’。凡京城来了人,一律让我招待。”
“唉,他不做巡抚不知道,做了才晓得当封疆有多难。四头八面的人物全都要照应到,全都不能得罪。”
林十三赞同:“都以为浙江巡抚是天下第一肥的巡抚。可如今浙江倭寇肆虐,胡世叔的官不好当啊。”
胡柏奇颔首:“谁说不是。我爹这官儿,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勒!他的前任,前前任全都因抗倭的事掉了脑袋。”
不多时,玉娘端着一小盆汤来到了三人面前。
玉娘笑道:“这是河豚汤。我先尝。”
吃河豚,厨子要先尝,这是规矩。
河豚是天下至鲜之一,血和肝却有巨毒。处理不当,吃了的人会浑身麻痹,脑子在清醒中逐渐死去。
玉娘尝过后等了片刻,这才给三人分别盛了一小碗。
林十三道:“沧州有一道名菜,河豚骨汤。我途径沧州时尝过。不知这西湖河豚汤与沧州那边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