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非战之罪也
城墙上的厮杀还在继续,张辽将刀劈断后,重新换刀,接着喀嚓一声,将欲要偷袭的袁兵手指斩断在地。
对方张大嘴巴,惨叫还未发出,刀刃就已猛劈在其颈部,霎时头颅跌落,伤口处血流如注。
因城头甬道过窄,更适合用长刀横劈竖砍,张辽持刃又一刀将爬上云梯快登顶的袁兵斩杀。
“铛铛铛……”
双方激战一直杀到快要日暮将至,张辽在这期间几度短暂歇息,然后再投入战斗。
直到天色将尽,才听见袁军大营响起了三声急促的鸣金,攻城的士卒如蒙大赦,赶紧像潮水般涌向后方,就怕走慢了要挨箭矢。
张辽顺手甩了甩流淌鲜血的刀柄,遂吩咐军士打扫城墙,然后抬头望向敌军营盘,见其把望楼的大黄弩也撤走了,不觉眉头紧锁沉思。
张郃与沮授今日气势汹汹而来,算上前边的箭矢攻势,激战如此之久,必然想着一鼓作气,彻底攻破鬲县,平常也不是没有夜战过,怎会因天色昏暗就放弃了。
就算豪族部曲与辅卒被杀破了胆,那还有郡国兵没动用,张郃匹夫受到这般辱骂,就这么轻易的撤退,若不是在故弄玄虚,那便是敌军陡然有变。
张辽心中思量想道。
瞬间眼神突然亮起,难道是使君在平原大破袁军主力,此刻消息传到沮授与张郃军中,才让他们决定收兵?
张辽会有这样的想法,乃因玄德公起于青兖之间,纵横驰骋,锋不可当,即便逢光武在世,亦可雄争河北。
别说袁绍领十万众,就算领二十万也必败无疑。
想到此处,张辽目光不禁落在城下的袁军营壁,倘若真是如此,那张郃、沮授今夜定会撤军。
否则玄德公率军北上,这万余袁兵就走不掉了。
要是张郃、高览、董昭的三万大军全军覆没在平原郡,河间与渤海两地都将不保,使君甚至能早日重回幽州涿郡。
张辽眼露精光,有些心动不已。
高览、董昭不在鬲县,但还有张郃在,要能突袭击破张郃所部,日后攻渤海郡手到拈来,张儁乂虽为冀州河间人,多日前已试探出对方不善骑战,唯一忌惮就是袁军中的强弩,假使趁夜掩杀突袭,电光火石之间,敌军弩兵也将无法瞄准。
何况张郃为了能更方便攻城,早将袁绍先前挖的壕沟填土,正好趁夜色袁兵撤退,将城门土墙推开,再用布裹住马蹄,捆紧马嘴,以疾雷掩其不备,必可长驱直入,给敌迎头痛击。
“若真有异动,今夜便可趁势直捣袁营,最好能生擒沮授与张郃。”
张辽思索暗道。
……
另一边的沮授见到袁公遣来的信使,因当时情况紧急,连正式撰写文书的时间也没有,只能用布帛写下寥寥可数的几个字,再盖印交于掾吏。
当士卒将信使迎进帐内的那一刻,沮授忍不住倒吸口气,手心冒汗地揪住衣袖,猛然站起身。
只因望见了中年掾吏掀开帐帘,露出衣冠不整,蓬首垢面的模样。瞬息让沮授有种不好的念头,呼吸艰难地问道:“袁公差你来所谓何事?”
旁边的张郃也一阵心脏狂跳,强忍着不去猜想。
“沮公,袁公……袁公他败了啊!”
中年掾吏眼眶带泪,嘴唇颤抖说道。
他心痛啊,宗族这些年的投入全都没保住,不仅四千部曲没了,将来刘玄德席卷河北,凡敢不遗余力的襄助袁氏的豪族,日后一个也不会放过,刘备早在檄文里说明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早知袁公如此不堪一击,当初就应举族迁徙去青州,怎又继踵了当年投靠王郎的那些瞎眼豪族的后尘,要有宗族子弟逃过此难,必留下祖训,遇刘氏娶阴氏妻者,须举族而投,不能迟疑半分。
亲眼目睹自家部曲被杀得尸横遍野,遥想到日后全族遭难,简直痛彻心扉。
怎么就愚钝糊涂,跟着四世三公的袁绍来反我汉家,真是被利益迷住了心窍。
中年掾吏肠子都快悔青了,懊悔和愧疚交织在心头,悲伤的泪水喷薄而出。
把沮授也看的微微愣住,不由得热泪感慨道:“没想到袁公竟得到如此多的忠义之士相助,可谓事变知人心。”
上前轻抚其背,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胜一败皆为常态,只需整顿兵马,锐养士气,必可因败为成耳,长吏无需太过伤怀。”
沮授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复问道:“袁公此战究竟损失多少人马,此刻大营还坚如磐石否?”
书信上只写着让他赶紧动身回信都重整兵事,其余诸事没有半字落笔。
中年掾吏闻言,擦拭眼泪,抬头诧愕地望着沮授,仿佛思绪被打断,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沮授在军帐左右来回踱步,遂道:“袁公兵败不可急退,令淳于琼率骑兵护在大军左右两侧,再命乌桓蹋顿袭扰刘玄德粮道,缓缓退守至绎幕,鬲县纵使短时间难以攻克,我与张将军定会想办法攻破此城,再领军南下汇合。”
“沮公,袁公并非小败,是全军覆没,土崩瓦解的大败啊!”
中年掾吏彻底摔破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