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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1 / 3)

陆钊这厢压着一肚子气,思索再三,去了寻常最和婉的林氏那儿。

到了林氏的凝香阁,他也没叫人通传,兀自进了内屋。

凝香阁里刚使二苏旧局(1)熏过,又开窗通了气,院中丁香初绽,细碎如轻紫的雪,淡香透进屋里。

林氏身形纤细娇柔,穿得宽松,月色薄衫披在肩上,头发使枚蝶翼银搭扣束着,正伏案写着什么。

桌案上勾兰草的明纸案灯流着暖光,她后知后觉地瞧见铜镜里映出人影,赶紧随手拿本书压上文稿。

林氏见陆钊此时过来,颇有些意外,福身一礼,伸手帮人卸了外袍。

“爷,您来了?爷恕罪,妾没听得通传,未能相迎。”

林氏是王氏族中的外甥女,门第很低,家中是燕州开医馆的,闺名望春。

陆钊头次出征前,伯府上下念及刀枪无眼,此一去生死难料,一心想让他留个后,给他张罗起房中人来。

除了将从小伺候他的周家翠雨抬成姨娘,还纳了林氏进府。

林氏精通医理,脾气柔,向来体贴,很愿意讨他喜欢。

“不必告罪,爷今儿累了,你过来帮我按按。”

陆钊原想借此发作一番,想到方才听的那些话,又按捺住了,长出一口气,往榻上一靠,招林氏过来,却没有再宽衣的意思。

对男女之事,陆钊向来都是能避则避,即使行事,也必用羊肠,府中两个姨娘早习惯了。

从前他房中人年纪都轻,生养伤身,犯不着为了延续香火搭上条性命,另外,他也有私心。

他不想“留后”。

伯府二房三房的子弟,已在战场上折了三个,他的父兄,也都葬身沙场,二伯落下腿疾,不能行走。三房的堂妹陆雯刚刚成亲一年,就远驻寒州。

别人他管不了,而他这一脉,还是到此为止吧,陆钊想。

陆钊刚刚听了洛晚荷拟出的“罪状”,虽怒极攻心,却也不得不承认,光洛晚荷一个,是绝不敢给伯府拟下五十条大罪的,也不会凭空生出胆子和他这么说话。

洛晚荷背后是谁,并不难猜。

他其实不傻,只是洛晚荷直接捅穿了这层窗户纸,让他不得不面对这境地。

偌大的伯府,佛堂里关着疯癫的外姓人,祠堂里摆着早亡的本家人。

他们代代葬在边关,天家对陆家却十分提防,时时有刀要落下,朝中众人自然也会体察上意,紧盯着伯府,就等靠参倒陆家大捞一笔。

陆钊不想让自己的骨血再这么死下去了,乌木牌位和袅袅檀香也压不住累世的血气。

他自认是个粗俗人,无论别人怎么冠冕堂皇地劝,都拧不过来这股劲儿。

谋反,他做不到,混日子,他也做不到。

他没怎么读过书,却也明白一个道理,纵使天家凉薄,鹰犬可憎,百姓又何辜。

等他也葬在沙场上,就松快了。

他陆钊,会是伯府这脉最后一个摆在祠堂里的本家人,爵位之于性命,真的并不紧要。

这几天的事儿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琢磨下来,只觉得连血都是凉的。

他不能动柳枝和洛晚荷,也不敢拿此事试探上意。

那个阴沉狡诈的女人… …

有的事,他寻思半天也不得解法,久而久之,索性抛开了,这两天的变故让他不得不再次回望那些血气森森的事儿,倦意席卷全身。

对他而言,这些东西比用兵难得多。

“望春,你可听过子母蛊吗?听闻中蛊二人,必定俱生俱死,对吗?”

陆钊按下万千思绪,只闭着眼,躺在林氏腿上,任人揉捏着肩颈额角,疏通筋络,长出一口郁气,半晌,才眯着眼问出声儿。

他原本不太信洛晚荷一个弱女子有本事给两个人下蛊,但今儿她的声势实在吓人,加之前两天... ...他在话本里看到过。

那书名叫《俏冤家》,作者乃“辛夷书生”,已连载了六部,他刚追到第三本,看到男女主久别重逢,却被匪人种了子母蛊,为维护彼此,屡遭折磨的片段。

这辛夷书生行文很是抓人,子母蛊的效用更是在书中被吹得神乎其神,他着实拿不准主意,

林氏见他进来就神色不好,自然闭紧了嘴,没多招惹他,听人这么一问,倒愣住了。

子母蛊?那不是她写在话本子里凑数的玩意儿吗?陆钊还看这个... ...

等等,他还当真了?头脑是不是忒简单了点。

“这... ...爷,妾见识不如您广博,只在书中读到过此物。”

这话说一半藏一半,书里是有这个没错,但她又不好意思跟陆钊直说,这东西就是她瞎编出来的。

连那破话本都是她写的,为的就是解闷儿,连带着赚点外快。

林望春拿不定主意,觑一眼陆钊神色,她知道这位爷今儿心绪一定很不好,得顺毛捋,遂掏出一贯哄傻小子的本事。

一边沉肩坠肘,贯通内力,给他侧揉肩井穴,柔声应承着。(2)

“唔... ...这样。”

陆钊沉吟,点了点头,随着肩颈被揉开,总算松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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