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莫非不是偶然,难道,真是遇上了什么心上人?”
“两位仙长,这究竟是何邪祟。”方才那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洛老太爷却是镇定自若,坐在屏风后没半分挪动。
“那便要问问你们诸位,”陆庚回过神,冷笑一笑,“这个青琅,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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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家祖祖辈辈以养蚕缫丝为生。
自高祖那一代起,便摸索出独特技法,所产绢丝轻柔顺滑,美如华光,制成的织品更是精妙绝伦,世人皆称‘烟青罗’。在鼎盛之时,烟青罗不仅畅销大江南北,更远渡重洋,成为各国皇室贵族竞相追捧的珍品。
可命运无常,这一代的老爷走得太早,家中产业无人主持大局,逐渐开始衰败。而唯一的儿子,又因先天不足,体弱多病,莫说重振家业,便是自身安康都成问题。偌大的家族,眼看着就要在风雨中飘摇。
苍老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在绝境之下,我们萌生出一个念头。若能寻得一位无家可归的女子,接入家中,一来可救人于水火,二来也能为洛家延续香火,或许能为家族带来一丝转机。”
“那年冬天,天比往年更加霜寒,族人外出送货时,在雪地中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青琅。她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我们赶忙将她带回府中,悉心照料,请来最好的郎中,准备最滋补的汤药。”
“然而,青琅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又不慎怀了身孕,尽管我们竭尽全力,却依旧没能留住她的性命,她最终没有挺过那个寒冬。”
“临终前,青琅满怀感激,拉着我们的手,说是无以为报,愿献出自己的肉身,恳请我们将她转化为神,护佑洛家家宅平安。我虽不忍,却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依照她的遗愿,着手操办。”
陆庚道:“照你这么说,这姑娘是被你们搭救,又为何心怀怨恨,非要了你们所有人的命不可?”
洛老太爷叹息一声:“大约是为那未出世的孩子吧。她只希望我们替她保住孩子的性命,可那孩子尚未足月,郎中便是拼尽一身医术,也未能救下,或许是因此,她才心生怨念,记恨上我们洛家。”
老者叹息:“当真是冤孽,早知她如此心性,当初,或许就不应该救下她,或许现在,我们洛家便不会遭此横祸,不会搭上这样多的性命,我的棉儿,也能好好地嫁给她的心上人。”
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笑,洛夫人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神色疯癫,朝着屏风道:“一派胡言,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怕死才会招惹她,这下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陆庚却越听,越觉得古怪,偷偷拉扯褚赋尘的衣袖,低声道:“你可也看出这妖物?”
褚赋尘神色凝重:“造神。”
陆庚点点头。
造神是让本没有飞升命格的人绕过天道,获得与神相当的法力,称为阴神。自己创造的神能有特殊的方式被控制,凡人贪慕神的力量,将阴神关押供奉,祈求财运不断,或是长生不老。
陆庚:“也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具阴神已经失控,挣脱了神像,上了洛小姐的身。看来,你们须得交出控制她的方法,否则今日,谁都别想活。”
屋内四人齐齐看向屏风后。洛老太爷的声音听上去更加苍老:“这法子也不难,而且,就在此地。”
他缓缓起身,走出屏风。
见了他的模样,陆庚大为震惊,白日见他时,只觉得这老头精神矍铄,不过七十出头,而现在此时,他须发尽白,身量不足白日一半,皮皱耷拉,须得凭着拐棍才能勉强迈步,背脊佝偻、老态龙钟,似是有百岁之多。
陆庚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方才他不是不想逃,而是根本逃不动。
老者虚睁着双眼,在屏风周围摸索一阵,按下机关,房间忽然抖动起来,地面向两侧翻折,露出一条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