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樟路那一边,为了白瑾琪直到七八点钟也不回家的事,家里几个人,都快要急疯了。
起初,是孟西洲的司机跑了一趟学校却无功而返,这就宣告了白瑾琪是行踪不明的状态了。只是白瑾瑜明白这个小妹虽然行为跳脱,总做不出跟着她亲妈一走了之的糊涂事,还是耐着性子等。
但也不能白白地浪费时间。
她心里料定了和白瑾琪见面的就是陈芳藻,白瑾琪出了家门,那就好比放飞的鸽子,很不好找。可陈芳藻呢?她是从外省进京的,坐的火车,住的旅店,总会留下一点记录。
于是当即联系了自己所有经营酒店的朋友,请他们再问一问各自的朋友,看最近有没有旅店住进一个姓陈的女客,且那旅店务必是价格实惠的。这虽是大海捞针一样的办法,也聊胜于无了。
这个时候,孟西洲倒是帮了大忙,他恰好有在首都铁路局做事的朋友,便一道挂了电话,托人去打听。
白瑾瑜在旁边补充道:“来往北京的铁路太多,结合每一天的班次,那简直查不到头。依我看,就着重去查北京上海这一条路线,我从前就和瑾琪说过,按陈芳藻的胆识,绝不会撇开上海,去到另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想不到这一次,消息来得格外快。
对面的人道:“她什么时候、由哪里来的北京,我们还没有查到,不过今天早上,正有一位姓陈的太太坐火车离京去往上海。她是由升升旅店打电话订的车票,依照你们的描述,我看就是她了。”
白瑾瑜吃了一惊,问:“今早就走了?她订了几张票?”
对面道:“只订了一张票,正是一个人走的哩!”
这一下,连白瑾瑜都不由地在心里七上八下起来。本来,她是想通过陈芳藻来找白瑾琪的,可如今一看,陈芳藻早又逃之夭夭了,那白瑾琪会在哪里?
白瑾璎就是在这时候到家的,蒋牧城把她送进家门时,正看见白瑾瑜和孟西洲二人脸色凝重地围着电话机,这还是头一回四个人齐聚一堂的场面呢。
白瑾璎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当下急得眼眶通红,捂着脸自责道:“是我不好。我买点心回来的那天,瑾琪对我嘻嘻哈哈很快活的样子,我其实看出来她是佯装的,可我想她自尊心很强,未必乐意别人插手她在学校的事,我就没有问,我不知道是——”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打起颤来,几乎漏出哭腔。
还是蒋牧城按住她的肩膀才稍稍镇定下来,前者果断道:“我现在就开车出去找人,另外联系附近几处警察署。瑾琪平时常去的地方,有可能去的地方,都告诉我。”在汇总完讯息后,人就迈出屋子,行动起来了。
孟西洲也把司机派遣出去,只是为防突发状况,自己则留在了椿樟街的房子里。
接下来,就真是苦等了。
白瑾璎眼眶上的红就没有消退过,其间默默淌了几滴眼泪,又怕给大家增添消极的气氛,赶忙自己擦去了。白瑾瑜倒好一些,总是头一个抢去接电话,言语也有度,实在有顶梁柱的姿态。
可即便如此,等到夜里八点钟,脸上也流露出心急如焚的神态。
她彻底坐不住了,迈着步子往玄关的方向走,坚决道:“这么等下去,绝不是办法。瑾琪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往后连觉也睡不安稳了,我也开车出去找。实在不行,只有去她戏剧社同学的家里,一个一个的问了。”
孟西洲没见过她如此急迫的样子,第一反应便是忧心,当下说:“我和你一道去,你这样,我不放心。”
站起身来,刚要去叮嘱同样含泪心焦的虞妈留在家里照顾好白瑾璎,正是在这时候,余佰护送着白瑾琪登门了。
白瑾琪瑟缩在余佰的身后,深色的大披肩掩着巴掌大的小脸,加上红肿的眼睛和垂头丧气的样子,实在有被霜打似的可怜样。
可这样子却没有激起白瑾瑜的同情心,她只觉得一阵怒火在胸口烧起来,老鹰抓住小鸡似的,一把将白瑾琪从余佰的身后扯了出来,恨恨道:“真不容易,你还晓得要回来呢!”
旁边白瑾璎听见白瑾琪回来了,当下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要冲过来看她,却被白瑾瑜拦在边上不让她靠近。
拉着白瑾琪的胳膊接着说:“我只问你,陈芳藻回来找你了,是不是?我真是小瞧了你,原来你才是保密工作做得最好的人!”她问了一连串,结果白瑾琪就是红着眼圈闷不吭声,木木地任由她拉着,那又是一副拒不合作的姿态了。
白瑾瑜见她咬死了不供出陈芳藻的下落,冷笑起来:“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告诉你吧,陈芳藻早坐了今早的火车回上海去了!亏你对她很维护,可惜,她不领你的情呢!”
这一句讽刺其实不重,偏偏刺中了白瑾琪担惊受怕地苦等了一晚上的疮口,且又宣告了,她这是又一次被自己母亲给抛下了。
白瑾琪心理上受不了,终于哭喊道:“可她是我妈呀!”她的苦闷压抑到这一刻,情绪已然激动到了顶点,嘴里的话,不过脑筋地就冲出来了,“你们没有妈妈陪着到大,你们怎么会懂呢!”
这句话,一下就刺痛了两个人的心。白瑾璎淌着眼泪,连白瑾瑜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