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释然。但很快,她的眉头蹙起,略显担忧地望向斯内普,声音低柔地问道:“那您准备好了吗?”
“先担心你自己。”斯内普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心中开始在想着如何向哈利·波特交代最终的任务。他略微偏过头,将手中扣好的帆布袋递给她,叮嘱般再强调着:“如果他回来了,马上通知我。还有——别乱来,收起你们格兰芬多式的鲁莽和有勇无谋。”
“我知道的。”蕾雅微笑着,仿佛是在给他承诺般,伸出手按按他的手腕,之后接过袋子,转身向门口走去。她拉开了通向校长室的门,却在跨出门槛的一刻突然顿住,别过脸望向已经回到办公桌前的斯内普:“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比起鲁莽,更多的是……不想留有遗憾。”
随着重新合上的木门,这个校长室好像又回到一片阴冷荒凉的寂寥里。
斯内普低头凝视着刚刚被她触碰过的地方,翻涌的思绪在这最不应该的一刻里袭向了他,平日刻薄的唇也抿成一个奇怪的弧度。他发现自己竟不由自主地想着她那句轻声的“遗憾”,这让他感到自己忽而如置身汪洋孤岛上般手足无措。
黑发男巫当然知道遗憾的滋味。
对那个人说出无法挽回的侮辱,是遗憾;错信黑魔法,加入食死徒,是遗憾;没有陪在母亲身侧送她最后一程,是遗憾;将偷听的预言告知黑魔王,是遗憾……没有办法阻止那个人的死亡——更是他无尽的遗憾。
他到此为止的这一生,竟然是由无数的遗憾所拼凑成的。而由这些遗憾带来的剧痛,如同层层压向他的审判,差点夺走他的一切。
那么,他又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如他般,经历过充满遗憾和痛楚的人生呢?
可是,万一,事情真的不如邓布利多所预想那般发展,那又该如何呢?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早已错过所有推开她的机会——倘若从未相遇,从未相识,从未相知,这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然而,这一切他难以改变。她的话语、她的笑颜、她的温暖、她的每一个细微之处,总是能在任何一个不知名的瞬间浮现在他的脑中,干扰他的神经,撼动他早已决堤的心防。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连对她的事情做冷静的分析也变得如此困难?
——“不过,前提是你真的认为,你的感情和她的心意,毫无价值可言。”
——“我只请求你,请求你——别再一个人。”
他们的话语像是风暴一样卷席着他的心,带来更深的无助与动摇。
此刻想要一发遗忘咒的,分明是他自己啊。
斯内普抬手揉了揉不知什么时候拧得发疼的眉心,才注意到手中的羽毛笔已在纸张上洇出不断扩散的蜿蜒墨痕。他连忙放下笔,涣散的余光无意识地掠过架子顶层那耷拉着尖顶的分院帽。
不留遗憾?放手一搏?
这两个突兀的想法刺痛着他,如同锐利的笔尖划过脆弱的羊皮纸。
真是莽撞的格兰芬多才会有的思维,难道是被她影响了?他无声地苦笑,试图把有关于她的都藏回心底。他重新拿起羽毛笔,抽出一张崭新的纸张,继续先前中断的工作,用以稳固那摇摇欲坠的平稳。
……
从校长室溜出来以后,时间还很早,蕾雅回到有求必应屋,和那些仍在赖床的伙伴们一起补了个回笼觉。
接下来的午后时分,从收音机里传来了哈利·波特等人攻破古灵阁、骑着火龙飞走的新闻,整个有求必应屋随之沸腾起来。
日悄悄地在他们的兴奋里沉没了。
蕾雅按捺住内心的紧张和激动,努力表现得与这周前几天一模一样,也调动着所有人的情绪。他们都聚精会神地坐在有求必应屋那块硕大的、写满战略布置的黑板前,是在模拟着与伏地魔军队的战斗。
“狼人那边不用担心,父亲说卢平教授已经在狼人村的水源中下好了毒药。”蕾雅拿着一块火腿三明治,侧坐在所有人的正前方。她的身后是一幅秀丽的风景画像,而画像的后面,正是通往猪头酒吧的密道。
她用魔杖指挥着黑板上哒哒作响的粉笔,银手环在黄昏的黯然中闪烁着微光。她继续说道:“至于摄魂怪,父亲和金斯莱先生他们会布下守护神防护罩,大家一定要坚定信念,尽力召唤出自己的守护神。”
“接下来。”纳威环视着同伴们,他的脸上都是渗着血的伤痕,却好像不在意般抬着魔杖,指向黑板上的粉笔,将它一路滑过食死徒、摄魂怪、阴尸的字眼,语气凝重而认真:“阴尸大概会从黑湖里出来。”
“沿岸的火焰咒我们在几天前已经布置好了。”肿了半边脸的西莫接过话:“到时候我跟纳威也会去把木桥炸掉。”
大家都若有所思地赞同着。
“那么果然最棘手的还是巨人啊。”帕瓦蒂靠着拉文德,捏着手指看向周围笔记寥寥的关键词。
一个赫奇帕奇的褐发男生从另一侧抬起头提示道:“昨晚是怎么说的来着?”
“布莱克先生他们联系麦格教授布置了地面陷阱,斯普劳特教授也派出魔法植物支援。”纳威说,“还有……”
“海格先生和他的巨人弟弟格洛普。”蕾雅抬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