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喜丝毫不动怒,平静地说道:“我主有圣谕,陛下若肯归顺,可封为建州郡王,其他文武官员来去悉听自便,可留于天朝任官,也可返回原籍。我军绝不伤贵方一人”。此言一出等于是在招降清方君臣,刹那间大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皇帝的态度。
“多谢卫使好意”,顺治帝努力压抑住怒气缓缓开口,“自古‘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我大清只有战死的皇帝没有投降的皇帝,明国的崇祯帝宁可自缢也不愿降贼,朕难道还不如崇祯吗?更何况各地兵马勤王者仍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陛下果然有英雄气概!我大卫乾元皇帝最是敬重英雄好汉,临来时曾言,若满洲的皇帝敢向朕拔刀,朕敬他是条好汉可不灭清。只是大军远征不可无所得,清国需向大卫称臣、每年纳贡三十万两,并献银百万两、美女三千名充作战争的赔偿。如此我军可退出北京。何去何从,请陛下斟酌”。
献银百万两、美女三千名后卫军便可撤退?众人听到这个议和条件,不由色变。折库纳、胡世安、成克巩、孙廷铨、王崇简等重臣不由得意动,杰书、博果铎、索尼、遏必隆、冯铨、渥赫、卫周祚等沉吟不语,独范文程破口大骂:“皇上,此乃伪汗动摇我军军心之计,万不可允。若将士们闻朝廷向西番献银和女子求和,岂有战心?倘彼辈收下银子和女人不退兵,军心又失,祸立至矣!”
太保兼中和殿大学士冯铨却出言道:“兹事体大,皇上莫如让卫使先行退下,有决断后再唤其进入”。
“准奏,卫使先行退下,待朕思索一二”,顺治帝准了冯铨的意见。
“冯铨,汝莫非想卖主求荣吗?”卫使退下后,范文程大怒。此言一出,杰书、博果铎、索尼、遏必隆等人皆向冯老儿射来怀疑的目光。
冯太保却毫不紧张,平静地禀道:“皇上,臣与户部尚书成克巩奉命筹措军粮,京师被围大半年,臣等虽百般筹措,存粮也仅够三个月矣!军无粮则散。臣以为伪汗提出的议和条件并非不可商量,称臣和送女子太伤士气,绝不可为,可若只出些银子便能换来卫国撤军,并非不可取。待卫军退后再养精蓄锐、整兵修武不迟”。
听说存粮只够三个月,顺治帝不由得神色凝重。康亲王杰书此时插话道:“那卫使只说给卫军得了好处后撤出京畿,可没提及其他地方。那晋陕川黔辽东等地呢?”
“自古豺狼将肉吃到嘴里岂有吐出来的?臣以为伪汗只是在用虚言捞取好处并动摇我军军心,皇上万不可中其奸计”,范文程大急。
“臣亦以为伪汗并无和谈诚意,即便退军,用不了多久又会复来”,冯铨也说。他这一说,倒是令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冯太保既知伪汗无和谈诚意,为何又劝朕与伪汗议和?”顺治帝略带嗔怪地问。
“皇上,卫使言我军将士阵亡者超过七万。自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臣料卫军自己的伤亡也绝不会小,伪汗想撤出京畿休养生息,未必不是真的”,冯铨镇定地说。
顺治帝眼睛一亮,“那朕便与伪汗血战到底,不签这城下之盟!”
“可是皇上,京城的粮食已经不多矣”,冯铨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皇帝的反应,见龙目中的神彩重新黯淡下来,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咳嗽一声后开始了抑扬顿挫的表演,“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终灭吴,臣斗胆请皇上以大清社禝为重,难忍者忍之,终有一日必能雪今日之耻”。
“可若让将士们得知朕向西番献银求和,难免动摇军心”,顺治帝犹豫地说。“此事可暗中进行,不让将士们察觉。此外,给卫军五十万两即可,不可让他们觉得我大清软弱可欺!”冯铨慷慨激昂地说。
“只是如此一来与伪汗的要求相去甚远,恐怕和议难成”,庄亲王博果铎年轻沉不住气,担心地说。
“王爷怎么忘了?咱们还有个杀手锏未用”,冯铨诡异地一笑。
“杀手锏?什么杀手锏?”博果铎问。
“当年伪汗曾与孙可望联姻,将其嫡女哈密公主托亚嫁于孙可望之子孙征淇。孙可望归顺大清后,儿子、儿媳皆随其进京。后孙可望病死,孙征淇袭义王爵位,此女成了义王妃。臣听说这位哈密公主乃是伪汗与伪后所出,地位尊贵,十分得宠。若以此女性命要挟,臣估摸着伪汗一定会答应”,冯铨得意地说。
“是啊,朕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顺治帝拍了拍额头做出决定,“来人,传朕的口谕命义王妃给其父写信劝其退兵”。
金口一开,自有人前去传旨。顺治帝又命人唤入赵喜,“回去告诉尔主,朕怜西番贫瘠,特赏赐尔主银五十万两,银子到手后便请退兵”。
“哈哈哈哈哈哈”赵喜放声大笑,“陛下是否没听清臣说的条件,想要大卫撤军,清国需向大卫称臣、每年纳贡三十万两,并献银百万两、美女三千名”。
“回去告诉尔主,称臣纳贡绝无可能,五十万两是朕能做的最大让步。他若是答应、撤军北上,两国可结兄弟之盟;若不答应,便惟有兵戈相见!”说完,顺治帝拔出御刀,凶狠地朝殿中的御案劈去。刀光闪闪、劲风疾疾,将御案削去一角。这是在向敌人表明自己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