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越来越多的军情传至宁古塔昂邦章京巴海、奉天副都统逹都等人面前。
“章京,伪汗攻占盛京后,留下部份兵马镇守锦州和盛京,其余分成四路正在辽东攻城略地。南边的一路兵力约八千多,由王国泰率领,连陷辽阳、海城、牛庄城、盖州、熊岳、复州、金州、凰城、岫岩城等地,那厮原是我大清复州参将,没想到降卫后打起大清来如此卖力,真正是该死;东边的一路,便是咱们面前的这股敌人,兵力约有一万,由卫军漠南万户长巴拜统领,攻下了浑河以北之地。这支军队有一半是马成勋、石琳等部的降军,据说正是马成勋那厮献了盛京城;另有一路由伪汗第五子赵王毕力根达来率领,兵力一万,正在攻打铁岭;伪汗自率一路,兵力约两万五千,已经行至都尔鼻城。看样子,他们是想全取辽东之地呢”,逹都神情严肃地与巴海分析起军情。
“恐怕不止是辽东”,巴海冷笑,“伪王毕力根达来这一路和伪汗自率的一路,进军方向都是往北。依吾看,他们是冲科尔沁草原去的,估计是想攻打科尔沁等部。若任其拿下漠南,辽东便再也没有了屏障”。
逹都点点头,“依您看,应该如何是好?”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进攻,先击败浑河北岸的卫军,再袭扰伪汗的后方,让他们无法全力攻打科尔沁等部。拖上数月,朝廷的援军便到了”,巴海郑重地说。
“可咱们所有的兵马加在一起只有万余,守城尚嫌不足,如何还有实力进攻?”逹都有些担心。
“无妨,浑河北岸的敌人兵力也不过万人且半数是战力不强的降军,辽南的卫军王国泰部兵力也不算多且全是降军,我军可以各个击破。此外,还可以让各地的索伦部落和朝鲜出兵助战。先前我父亲镇守宁古塔时,罗刹鬼屡屡入侵,朝廷命朝鲜派鸟铳兵助战,蕞尔小国不敢抗拒,先后两次派出三百鸟铳兵,倒也立了些功劳,此次我意让他们出五百鸟铳手”,巴海胸有成竹。的确,七年前和三年前,沙俄军队两次大举入侵黑龙江,大清命朝鲜出兵助战,朝鲜都恭敬地听命,还称这两场助清抗击沙俄的战争为“罗禅征伐”,他有把握从朝鲜那里得到些支援。
“嗯,章京说的是,依我看,不仅要朝鲜出兵,还得让他们供应物资。不瞒您说,连年征战,兴京的府库快空了”,逹都趁机不露痕迹地叫了声苦。如今辽东的富庶之地,大半落入卫军之手,以区区建州,想要承担海量的战争消耗,军需供应真的是个大问题。
“嗯,这是自然!朝鲜乃大清封藩,危急时刻理当为大清出力!”巴海连连点头,与逹都对视一眼,蓦地两人同时发出大笑。
许是想到能从朝鲜捞到些好处,二人正乐着,忽见正白旗甲喇章京郝尔德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章京,有军报,南路卫军已经攻下鸭绿江北岸的所有军堡,我军与朝鲜的联系被切断了”。
“怎么可能!鸭绿江北岸的军堡足有数十座,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全部陷落?”逹都大惊。
“不是卫军打下来的,从镇江、中江、莽牛、长甸河、长甸、永甸诸堡直到薄石河、石柱子,守军或不战而降或逃之夭夭,一矢未放”,郝尔德郁闷地说。
“岂有此理!朝廷养兵多年,他们竟敢负君!”逹都恨得咬牙切齿。
巴海倒是镇定,不慌不忙地说道:“鸭绿江畔的守军早已被多次抽调,很多军堡只余二三十守军,如何敌得过卫国大军?就算他们不降不逃,也坚持不了多久”。
“章京,您觉得咱们该怎么办?”见巴海如此镇定,逹都心中大定。“还是先集中兵力击败浑河以北的卫军,然后再进攻鸭绿江畔的卫军、恢复与朝鲜的联系。众将听令”,巴海忽然厉喝,“逹都、郎坦领兵两千,驻守兴京,务必据城而守、小心戒备”。
“嗻”
“达尔岱领兵一千五百出萨尔浒城、郝尔德领兵一千五百出界藩城,沿浑河南岸布防,迷惑卫军”。
“嗻”
“其余诸将随本帅从滚马岭绕过浑河,偷袭卫军营寨”。
“嗻”
——
如果说滚滚的浑河水仿佛一道天然屏障、令北岸的卫军主将巴拜安心的话。后面传来的消息便让他彻底将心放到了肚子里,萨尔浒、界藩两城的清军走下萨尔浒山、铁背山,在浑河南岸布防,生怕自己渡河攻打建州。呵呵,若不是大汗有令,让本帅沿浑河北岸布防、确保横扫科尔沁草原的我军主力后方安全,本帅定要打过浑河去,将满洲的龙兴之地搅个天翻地覆。
敌人如此惧怕自己,偏偏又不敢违抗军令真的渡河击敌,犹如面前摆了一道大菜却不敢吃,真正是急死人也!无聊之下,心情郁闷的巴拜耍起成名已久的大斧,直舞得虎虎生风。
无论多磅礴的河流都有源头,沈水浑河的源头便在长白山的支脉滚马岭。此时已是六月初,正是河水汹涌的时候,为遮掩消息,久经战阵的巴海选择由滚马岭绕过去。看着费事,其实从赫图阿拉到滚马岭的距离与到萨尔浒的距离差不多,由滚马岭翻过十八道岭便是卫军大营。
牛录章京西弥赖、骁骑校萨布素率五百八旗骑兵走在最前面。西弥赖来自野人